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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庆幸,在2019年年终,上映了一部很有意思的影片。我又很懊悔,竟然等到2020年年初才看到。 《教宗的承继》 看完后第一时间查了查承继和继承的区别,百度知道上是这么解释的:承继重向前的承接,继承重向后的延续。 承接什么呢? 两次教宗选举清清楚楚地向我们展现:本笃承接了逝去教宗的职务和责任,贝尔格利奥承接了本笃未能妥善解决的困境。 本笃被选为教宗时,燃烧了两次黑烟进行了三次选举;贝尔格利奥被选为教宗时,第一次就白烟滚滚。 这两个人好像一直不对付,无论是观念还是行为方式。本笃无法理解贝尔格利奥的鞋子,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能和自己的园丁谈笑风生;贝尔格利奥不明白为什么本笃要独自吃饭,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卸任。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拉锯战之间缓缓流淌,最终也不知道是谁改变了谁。 “你这是妥协。”“不,我改变了。” 教宗对教宗说。 “我改变了。”“不,你这是妥协。” 教宗对教宗说。 晚餐后的钢琴,细雨中的探戈,两个年迈的人。 安东尼霍普金斯老得不像样,从《沉默的羔羊》里的蓝眼睛到如今黄绿色的瞳孔。 乔纳森普雷斯一直都与教宗类角色有着不解之缘,从《权力的游戏》里的“大麻雀”到这部影片里的贝尔格利奥。 谁都犯过错,谁都好像不配做教宗。可是向天主祷告,他或许会原谅每个人。 贝尔格利奥终于不负众望成为教宗,是个自己订机票关心卫兵热不热的教宗。 本笃终于卸任了教宗,是个看见人群中举起巨大条幅“谢谢”时会微笑的教宗。 2014年德国和阿根廷世界杯决赛,也是教宗和教宗最后孩子气的对决。 网飞的野心很大,制作也很精良。网络电影的不断发展让电影可以不在影院播放,有了新的传播途径。无论是“教父”齐聚的《爱尔兰人》还是这部《教宗的承继》都让人觉得新途径和老演员也能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其实这部电影最让我动容的是其中插着几帧动如静景的阿根廷风光和夏宫夜景,以及突然点着的那盏灯。 年轻的贝尔格利奥坐在高高的石头上嘴角上扬,微风吹过天地,有种别样的美。
前几日,我在检索印象派女画家莫里索生平时,偶然发现了一个我不曾了解的痛心事实:我非常喜爱的画家塞尚、德加,以及另一位印象派画家雷诺阿原来是反犹分子。
回到历史中,这牵扯到发生在1894年法国的一件冤案“德雷福斯案件”(Dreyfus Affair)。一位叫德雷福斯的犹太人军官被怀疑是德国间谍,在有专家表明他的字迹与间谍情报不符,其他生活工作细节毫无瑕疵的情况下,这位犹太人军官仍被判终身流放。直到1896年真正的间谍被抓获后,德雷福斯的冤案仍然花费了颇长的时日才得以平反。
当时这一著名案件撕裂了法国的整个社会。即使在真相大白之后,社会上的反犹情绪仍然高涨。在印象派画家群体里也分开了两个阵营,一方是反犹的德加、雷诺阿、塞尚以及罗丹,另一方是唯一的犹太画家皮萨罗、莫奈、女画家卡萨特以及塞尚幼时好友左拉。左拉一直为德雷福斯的冤案奔走呼号,但后来遭到迫害不得不远走英伦。
另一方的反犹画家呢?德加与自己多年的犹太人好友一家断交,撵走了家中的犹太佣人,并与皮萨罗断交。同样与皮萨罗断交的还有塞尚。要知道在塞尚不被家中认可而秘密与妻子结婚时,是皮萨罗为他们夫妻提供了住所,并于窘困之中接济他们家庭的。雷诺阿呢,在家里的画室大谈反犹:“他们(犹太人)来法国就是为了赚钱,但如果要进行战斗,他们就会躲在树后面。军队里有很多(犹太)人,因为他们喜欢穿华丽的制服招摇。如果他们不断被所有的国家驱赶,一定是有原因的,就不应该给他们太多的空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当今社会也异常地耳熟?)正是当时欧洲弥漫的反犹立场,使希特勒和纳粹得以堂而皇之地隔离、迫害和屠杀犹太人。即使战后,各地的欧洲人仍然继续敌视甚至迫害犹太人。
这篇我翻出的旧闻对我可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要知道,我多么喜欢塞尚笔下众神像般的大浴女,多么喜欢德加笔下高雅飘逸的芭蕾舞女!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检索了好多文章,希望着自己读到的是偏颇之词,然而越来越多的文章印证了他们的反犹立场。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我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我当然理解人无完人,但我能否把画家的人品与他的艺术相分离?扪心自问,我很难说我可以。
就在这样的困惑中,我今天看到了电影《教宗的承继》。意想不到地,我在片子里找到了答案。
片中阿根廷红衣主教弗兰西斯接受退意已生的老教皇对往事的忏悔,他说:“请记住:真相至关重要,但没有爱,真相是令人无法忍受的。”(But remember, truth may be vital, but without love it is also unbearable.)
是的,我不可以忘记自己喜爱的画家那令人愤懑的反犹立场。而我能不能从内心里宽恕他们呢?我必须这样做。只有这样我才能面对难以忍受的现实。只有这样我才能放下心中沉重的思想包袱。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回内心的安宁与平静。但前提是,事实仍然是事实。我不能选择性忽视这样的事实。
这就是一部好电影-《教宗的承继》带给我的巨大收获。我相信在今后的生活遇到难关时,这句话依旧会醍醐灌顶。铭记,并心怀感恩!
两个完全不同的针锋相对的人,如何在三场对话中改变想法,达成共识?请看安东尼·霍普金斯和乔纳森·普雷斯的演技,真是浑然天成,将人物动机及其转变完全诠释,毫无破绽。网飞搭建的西斯廷大教堂还原度太高了,壁画真美。配乐好听。
第一次谈话,花园散步,双方交换教义观点,不欢而散。
第二次谈话夜里晚餐后,小客厅,本笃摒弃教义分歧,寻找共识。先是交流初心,第一次聆听到主的声音,贝尔格利奥回顾了自己青年时出家的原因,本笃了解到他信仰的坚定。而后交流休闲娱乐个人爱好,本笃向贝尔格利奥展示了自己的古典乐爱好,贝尔格利奥则谈到了摇滚乐、足球,本笃还爱看电视剧。以一个祈祷时抽烟还是抽烟时祈祷的笑话为结束。
第三次谈话是第二天,在西斯廷大教堂里发生的,即投票产生教宗的地方。本笃告诉贝尔格利奥自己决定退休,贝尔格利奥震惊,一再劝阻。本笃让贝尔格利奥来做教宗,贝尔格利奥觉得自己有罪不行,忏悔自己在军政府时期的行为。在两人的交替讲述中,展示了贝尔格利奥的修行历程,抛弃耶稣会士的保守,转为深入平民的前卫。
接下来谈话继续,但场景改变,进入泪室,即圣器收藏室,选举后教宗首次亮相前,在此穿戴传承下来的服装配饰。在这里,两人相互忏悔。本笃谈到了自己在丑闻中的决策,贝尔格利奥再次力劝本笃留任。这里安东尼·霍普金斯演技爆发,本笃说自己已经聆听不到上帝的声音,或许上帝在说的就是让自己走,最终说服了贝尔格利奥。
两人的生活作风完全不同。本笃是学者,严肃古朴保守,坚持传承的教义;德国人,在欧洲的中心,在罗马生活多年;熟练掌握多门语言,精研教义,出过多本书;不拘言笑,从不大笑,不说笑话,不喜欢人家与他开玩笑;与人保持距离,不拥抱只握手,独自用餐;一生独行,不爱人际交往;用餐节俭,虽然住在奢华的宫殿里,但吃着土豆泥;不饮酒不喝咖啡,只爱喝芬达;喜欢音乐,但只爱古典乐,弹得一手好钢琴(安东尼·霍普金斯在这里也大秀琴技),出过唱片。
贝尔格利奥出生在南美贫穷国家阿根廷,意大利后裔。出身平民阶层,喜欢市井生活,喜欢足球、摇滚乐。他喝酒,喝葡萄酒也喝啤酒。喜欢泡吧与陌生人一起看球,一起欢呼。喜欢跳舞,探戈,甚至还要教教宗跳。他喜欢人群,深入大众,喜欢在街头、在酒吧、在餐厅、在宫殿等随意地方与形形色色的人交谈,而且很快就能相谈甚欢,得到人们的喜爱。喜欢讲笑话,喜欢与人开玩笑。除非必要,他不爱穿司铎的制服,平时穿着与普通人无异的平民服装。他生活俭朴,反对教廷的奢侈。平时不住在自己主教的豪华宫殿,即使到了罗马,也不住在教宗安排的地方,而是自己出去住狭窄的小旅馆,自己洗衣服,在路边吃披萨喝咖啡。
这两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管从观念还是生活方式,都是完全相反的,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只有不多的共同点。
一是音乐,虽然一喜欢古典,一喜欢摇滚,但神奇的是二者有交集——知名的摇滚乐圣地艾比路,这里有间教堂录音室,披头士在这里录音,本笃也在这时录音。影片开始时,俩人第一次会面是在厕所里,贝尔格利奥哼着一首小曲,还不是教宗的拉青格问他,你这曲挺好听的,是哪首赞歌?贝尔格利奥说是皇后舞曲。虽然这是一首摇滚乐,但音乐不会骗人,确实挺好听的。
二是“保守”,贝尔格利奥出身耶稣会,以保守著称,他青年时代作风、教育风格保守,跟本笃差不多,这也算一个两人可以相互理解的一个共同基点。
三是都经历过极权统治,且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贝尔格利奥在军政府上台时为其服务,保护了一部分人,本笃则在二战尾声时被征召入伍德军,辅助空防部队,片中不止一处出现指控他为纳粹的镜头。片中贝尔格利奥忏悔时,本笃安抚他说,“所有的独裁统治,都会剥夺我们选择的自由,这点你我都知道”。
在客厅第二次交流中,虽然不争辩教义,但谈到了初心,第一次聆听到主的声音,俩人了解到彼此信仰的坚定。后面俩人还交流了生活方式,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理解,有了达成共识的可能。俩人对教义的推崇虽然不同,但只是方向不一样,贝尔格利奥也没有超出基督教义的根本。以抽烟和祈祷能不能共存为例,可以很好地诠释保守与前卫的不同,只是理念上的区别,关注点不同,但是可以共存的。
贝尔格利奥的动机比较简单,他对现任教宗领导下的教会发展方向失望,决定退休,多次递上辞职信,但毫无回应。他买上飞机票,前往罗马,此行动机是要让教宗批准他退休。片中他多次递上辞职信,但教宗一再否决。
本笃的动机比较复杂,我看了好几遍才揣摩明白。他领导的教廷遭遇巨大危机,内部信息泄露了银行不当行为和主教性丑闻。在这个时候贝尔格利奥递上辞职信,要辞去枢机大主教的位置,返回基层当一个小司铎。这一举动,本笃认为是抗议,对教廷的抗议,对自己的抗议。贝尔格利奥是他最大的批评者,是政敌,之前差一点当选为教宗。他收到了贝尔格利奥的辞职信,一开始很高兴,但他不能批准,这样会让教廷面临的舆论困境更加雪上加霜。他把贝尔格利奥召来罗马,一开始是想说服他,让他放弃退休。本笃在面临危机时,有想过退位,但因为接手的可能是老对头贝尔格利奥,所以就放弃了退位的想法。这两条就是本片开始时本笃的动机。
在第一次召见的花园对话中,俩人针锋相对交流观点,格格不入。本笃认为贝尔格利奥在指责自己,要对丑闻负责,最后怒气爆发,几乎要批准贝尔格利奥的辞职了,他甚至还说,“你说你不再愿意当枢机大主教了,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他几乎认为从教义观点上看,贝尔格利奥已经不算天主教徒了,不适合当司铎了。但是他在怒气中控制住了批准辞职,甚至将其逐出教会的冲动。
在第二次谈话中,本笃的动机开始是随便聊聊,但从聆听主的声音开始,俩人开始了良性互动,本笃认识到贝尔格利奥信仰的坚定,感觉不错,开始决心摒弃教义分歧,寻找共识。贝尔格利奥在本场景中的动机,则是知道了俩人间的分歧无可救药,在陪聊时伺机就要递上辞职信让本笃签字。
本笃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声音,给他带来的是宁静。问贝尔格利奥,他则想到了酒吧、跳舞、数钱的声音,哈哈,主的声音是市井的声音,热闹,并不宁静。剧情也由此开启传记,贝尔格利奥分享自己的出家路。本笃更了解他了,然而这时贝尔格利奥说完了,话声一转又提到了主让他退休,本笃谢绝了这一话题,提议今晚俩人搁置分歧,像兄弟一样相处,并开启了俩人可能有的最大共同话题,音乐,俩人相谈甚欢。
在这第二次谈话中,本笃显然认识到了贝尔格利奥信仰的坚定,理解了他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理解了另一派。深入群众,贴近市井生活,但仍然在践行基督的教义,恩慈——抽烟的时候,也是可以祈祷,也是会祈祷的。在这一晚之前,虽然本笃已有退位的决心,但没有考虑过让贝尔格利奥接手,甚至他还没退位,就是不想让最有可能接位的老对手接位,推翻他做的一切。但这一晚的交流改变了本笃原先的想法,这个人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在第三次谈话发生前,当天早上又一起新闻加重了本笃和教廷的危机,本笃不得不赶回罗马。这一事件加强了本笃退位的决心,以及可能也有让位于贝尔格利奥的心。在教堂里,本笃谈到了主给他的启示征兆,烛烟往下飘,并问贝尔格利奥有没见过类似的征兆。贝尔格利奥说在蒙召前,已经买了来的机票。这一巧合也是一个征兆,“我们都在天主的手中”,这一征兆加强了本笃让贤于他的决心,给了他鼓励,最终说出“你是合适的人选”。在这里,本笃从可以接受贝尔格利奥接位的可能,转变到如果不能确保接任的是贝尔格利奥,那么他就不会退位。
大局至此已定,俩人动机明确。本笃决心让贤,贝尔格利奥力辞,俩人力图说服对方。最终本笃成功说服贝尔格利奥。
安东尼·霍普金斯和乔纳森·普雷斯两位老戏骨的表演毫无破绽,浑然天成。乔纳森·普雷斯的贝尔格利奥作为下级态度谦卑,但真理面前毫不让步据理力争。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教宗,全程掌握主动,掌控对话方向,态度谦和,思维保守,话语直接有力,直击俩人冲突核心,毫无废话。愤怒时情绪转换自然,表情眼神到位,特别是“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这里放大了镜头,将面部表情、眼神完好地展示出来。后面泪室里的对话,谈到自己祈祷时毫无回应,天主沉默,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教宗又有一次爆发,气场十足。
除了对话时的交锋,我还很喜欢这片中的两处沉默,无声中同样有极佳的演技表现。一是花园对话最后,本笃愤怒,说出“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俩人陷入一阵沉默,只听到夏日蝉鸣,本笃盯着贝尔格利奥,此处安东尼·霍普金斯的犀利眼神再次展现。贝尔格利奥嘴角牵动,没有说出话,眨了几次眼,眼神向下了。然后本笃说“我不同意你说的任何话”,转身走开留下背影,贝尔格利奥以手捂嘴,轻轻摇头,望着本笃的背影,向另一方向走了。他抬头看树木蓝天,自己发呆。
另一次沉默是晚餐后在小客厅,本笃不与贝尔格利奥谈辞职的事,但几句闲话聊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头无从开启,俩人坐在圆桌两端,各望两边,一时陷入沉默。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本笃,一会看着这边,一会看着那边,看看墙上的画,就是没有看向贝尔格利奥。一旁乔纳森·普雷斯的贝尔格利奥也是沉默,手足无措,小手无处安放,等待教宗开口。本笃是掌握话题的,过了一会才想好,打破沉默,从一个基本话题,聆听主的声音开始。
在开始时本笃就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古板,但后面,他居然会开玩笑了——虽然是德式笑话并不好笑。他推开大门,接近人群。他被贝尔格利奥抱着学跳探戈。俩人还一起看世界杯,本笃居然跟着开始喝啤酒了。毕竟是德国男人。
啤酒,摇滚乐,确实是好东西。
当一个所谓的保守主义者、一个绝对主义的赞同者、一个想必在伦理上是道义论者……当教皇本笃
与
一个所谓的自由主义者、一个相对主义者的同情者、一个想必在伦理上是目的论、功利论者——主教贝尔格利奥
交谈,
或曰论战,他们的谈话内容堪称经典:
本笃强调界限、传承,贝尔格利奥指出那界限是隔离墙,传承不过是不懂变化的自我辩解;
本笃立刻指出正是墙让建筑坚固,贝尔格利奥反问:基督,他建墙了吗?
这是真正的“棋逢对手”意义上的相称交谈,而这种交谈之不会有结果,在于两者都是善,且都是深思熟虑的善。对一切已经有了答案的人,可不仅仅是贝尔格利奥主教。
所以,客观上,我们的世界其实是站在主教贝尔格利奥这边的,因为无论教皇如何能够证言传统持存的优先价值,他与贝尔格利奥的交谈本身就说明了“相对且都有理的事物”——也就是多样性——成立。
有谁会反对多样性呢?站在主教贝尔格利奥的角度,如果他是一个更尖锐的哲学学者,他就会问,你那种信念难道不是来自于多样性本身的允许吗?
但是我们也大可想象,精到又学究的本笃教皇一定会问主教贝尔格利奥,那么,你对多样性的拥抱为什么也表现为毫不妥协的绝对呢?
相对主义是绝对的吗?绝对教条真的绝对吗?天使不是5世纪才有么?
交谈陷入了僵局,但真正陷入僵局的是两位教宗所表征的善。
到底什么才是善?为什么人们对善的看法如此不统一却又如此坚强?最虔诚的心灵尚且如此,更别说世人在彼此的所处的关系中。
直到我们忏悔。
忏悔中,我们讲述自身的故事,并在故事中找到坚持这种善或者那种善的根由。
故事成为了善的根由,这意味着叙事对于说理的优先性,这其实很符合人生的实际情况,毕竟我们是被随手抛入这个世界的,先是兴于诗,然后才立于礼。
但,我们还有另一种忏悔方式,如果说,开明而自由的贝尔格利奥的忏悔是一个经年的灰暗卷宗,那保守严肃的教皇的忏悔,从根本上则是在光明中的咆哮;如果说,贝尔格利奥主教的忏悔特别容易让人理解——并因此符合他的平民精神的话,那么本笃的忏悔则不那么好懂,因为这个在世间代表上帝的人已经从一些征兆里、从自己的宗教心灵中,再也感受不到上帝的存在了。
因此,本笃对贝尔格利奥的忏悔所进行的宽恕,体现出来的是人类的同情与仁慈,并且在那里,善的根由得以理解,我们由此知道,即便是“相对主义”,但对具体的人来说,相对也是绝对的;
但是,如果我们仅仅拥有这种同情和仁慈,那么,贝尔格利奥对本笃的忏悔所进行宽恕,是不可能的。因为,本笃的忏悔里蕴藏着本片最大的危机,理念上的危机:是不是上帝已经离我们而去?
让我们再看一下贝尔格利奥当时的眼神。
他其实有点被吓到了,那个时候他甚至连“Im sorry”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教皇。在信仰的核心圣地,贝尔格利奥面对的一个失去了信仰的人,而他是教皇本人。
这当然是最深刻、最高的忏悔,也是交给贝尔格利奥的“考题”,因为表面上是本笃通过这番忏悔向贝尔格利奥发出不能拒绝的邀请,但其实,这是对他的考验。
所幸,本笃继续说了下去,贝尔格利奥的从中立刻找到了善的标记,他凭借这个立刻恢复了他作为牧羊人的自信,恢复了信念的安定。
但切莫认为这个标记就是本笃说他这几天又听到了上帝的声音——这不是善的标记,因为善的标记不在于善的恢复,而在于善的寻求。CS路易斯早就说过,近有两种,一种是离得近,一种是趋近——后者才是动能的,才是永恒的善的标志。所以,本笃是这样讲述的:上帝不是离开了,而是说“去吧……我忠实的仆人。”
这绝非修辞上的差别。
由此,上帝仍然是可理解的上帝,他的权能体现在本笃身上,就在于仅这句话便表达出了本笃的全部生命故事;但,需要留意这个故事不再是叙事式的,而是理念式的:能动性才是善本身,而人的能动性就是带着爱去理解和寻求真相,因此从根本上上来说,人的“目的”原则是善与一切和解的根源。
也许,我们的世界首先是叙事的、是诗的;但最好的故事,最好的诗,是被理念领向高处的。
和解,终于达成——或者说,两位早已年过半世的伟大笃信者,再次从彼此身上确认了自己仍然、以及必将继续走追寻上帝之路的实践。
电影是“哲学与诗的结合”,这部电影名至实归,我们在它的诗意中会心一笑,我们从它的哲理品质里发觉难题与解答的可贵。
【基本含义】
教宗,即“教皇”。拉丁语:Papa,本意为爸爸、父亲,并无一丝“皇帝”的意思。中国大陆之外通常译为 “教宗”,宗庙之宗,是取其头衔中“圣伯多禄继承者”之意。在中国大陆通常译为教皇或罗马教皇,但是中国天主教爱国会内部依然称为教宗。
教宗与教皇同人,但两者并非一个概念。教宗一词见于早期基督教时期的基督教会内部,是基督徒对宗教领袖的爱称,本身并不具备特殊职权色彩。天主教会使用“教宗”为中文译名,中国大陆非天主教人士、以及日本和韩国则称为“教皇”。现任(第266任)教皇为方济各,于2013年3月13日当选。
【元首职能】
除了宗教职务之外,教宗也是拥有独立主权的梵蒂冈的国家元首。梵蒂冈有时又被称为“圣座”(Sancta Sedes,严格来说,圣座不全同于“梵蒂冈城国”,后者迟至1929年方才出现,而圣座的历史可远溯至教会发展早期。例:各国大使不是被梵蒂冈城国而是被“圣座”所接受;圣座向各国和国际组织派出的使节,是代表圣座而非所谓梵蒂冈城国。),整个被罗马城包围,在1870年之前,教宗统治的区域一度拓展到整个意大利中部,其领土,即教廷国,被称为“圣伯多禄的遗产”。
【宗座出缺】
在2005年4月2日到2005年4月18日,教宗的职位空缺,这种情况称为宗座出缺(sede vacante)。前任教宗是教宗若望·保禄二世(John Paul II),他于1978年58岁时被选为教宗,也是自亚德六世(1522年-1523年间在位)以来首位被选为教宗的非意大利人。
若望·保禄二世于 2005年4月2日19:37GMT 逝世,享年84岁。在4月18日开始的教宗选举(conclave)中,用了不足24小时,就选出德国籍枢机主教约瑟夫·拉青格(Joseph Ratzinger)作为新教宗,是为本笃十六世。
【本笃十六世】---安东尼·霍普金斯扮演
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XVI ,1927年4月16日-)本名若瑟·拉青格(Joseph Alois Ratzinger,拉丁文:Iosephus Ratzinger),生于巴伐利亚,是第八位德国籍教皇,原为教廷信理部部长、宗座圣经委员会主席、国际神学委员会主席及枢机团团长,精通十种语言。本笃十六世在2005年4月19日的选举中被选为教皇,4月24日正式当选教皇。之前为德国籍枢机主教,也是有资格的枢机主教中并非由若望·保禄二世册封的枢机之一。2013年2月11日,本笃十六世宣布因身体原因于2月28日辞去教皇一职,这令其成为600多年来首位主动退位的教皇。
【居住地点】
教宗居住在梵蒂冈城——意大利罗马城内的一个很小的独立国家,他是罗马的主教。自从圣伯多禄时代起,一直有罗马主教任教宗,教宗去世后,枢机团以天主子民的名义选举继任者。
【现任教宗】---方济各,乔纳森·普雷斯扮演
方济各,豪尔赫·马里奥·贝尔戈里奥( Jorge Mario Bergoglio),1936年12月17日出生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意大利后裔,耶稣会士。1963年哲学专业毕业,1969年12月晋铎。1973年当选耶稣会阿根廷省会长。1992年5月被教宗约翰·保罗二世任命为天主教布宜诺斯艾利斯总主教区辅理主教,1998年晋升为该教区总主教。2001年2月,教宗约翰·保罗二世擢升其为枢机主教。后曾先后供职于梵礼仪与圣事部、圣职部、修会部并兼任家庭理事会理事、拉美事务委员会委员。2013年3月13日当选为第266任教宗,成为天主教历史上首位南美籍、1300多年来首位来自欧洲以外地区的教宗。 作为一个真正的阿根廷人,他也热爱探戈舞和足球,是阿根廷首都圣洛伦索足球俱乐部的球迷。
2013年12月11日,被美国《时代》杂志选为2013年年度人物。 2013年12月,被第15届中国国际新闻论坛年会评为2013年国外十大焦点人物之一。 2014年03月20日,登上美国著名财经杂志《财富》“The World's 50 Greatest Leaders”排名榜榜首。 2014年04月23日,被美国《时代》选为“THE 100 MOST INFLUENTIAL PEOPLE”之一。 2014年11月,2014福布斯全球权势人物榜第四位。 2015年11月,2015福布斯全球权势人物榜第四位。
注:以上内容来自百度百科和搜狗搜索。
引言:最重要讲的不是教宗继承的故事,而是两个人相互救赎的故事,是两个相互劝对方放下,也在劝你放下的故事。这,不是妥协,这,是改变。
他用最不该犯错的人的故事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凡人,每一个人都不曾是天选之子。
没有人愿意去伤害别人,没有人。
但从来不会有人敢发自真心地说出一句:“我这一生,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即使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谨慎着自己,不去伤害别人,我们也不会知道,下意识什么时候就会出卖了你,你出自真心的那一个选择,又会伤害到谁。这份伤害令你悲伤,这份伤害令你痛苦,这份伤害让你觉得,无论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不可能对当时的伤害做出一点点的补偿。但亲爱的,你我都是凡人,即便是与上帝接触最密切的那一位教宗,也不曾是天选之子,只是一个依赖上帝活着的凡人罢了。
你应当知道,当你对自己曾经的伤害做出挽救时,这不是一份妥协,不是一份对于伤害永远都在的妥协。这一定是一份改变,是一份你对自己曾经选择的改变。你的尝试,你的坚持,都不会是你对于过去生活的妥协,它必然是你的改变,是你勇敢的象征。亲爱的,改变,绝不等于妥协。
十六世总是在说,他们不一样,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但这些表征上的样子,依旧还是掩盖不了他们内在里最真实的相似,就如十六世所说的那样,“都遭受着灵性骄傲的痛苦”。这也是让我觉得他们不曾对立过的理由,都是在不断逃避,都是因为灵性骄傲而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的罪孽,都是请求对方救赎自己。
电影里的几个细节,让我到了后面,才懂得它的喻义。一是步数表,当它出现时,我只当它是检测健康的一个仪器,只当它是一个推进场景转变的工具。但它不停呼喊着 “keep moving”时,从十六世的手上消失,又在十七世的手上出现时,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个救赎之器,不断的提醒它的主人——“keep moving,向前走”。向前走去改变自己曾经造成的伤害,向前走去完成对自己的救赎,向前走去减少自己过去的痛苦。二是那间屋子,那间选出了教宗,救赎了凡人,充满光亮的救赎之屋。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也是出现在这里。当十七世出现在黑暗的空间里,每走一步,光就亮一点,每走一步,场景就大一点,直到他走到了房间的分界线前,整个屋子充满的光亮,黑暗不曾存在,人也渺小到不值一提,说到底,还是那句,凡人罢了。
最高兴的是他们分离时跳起了探戈,又在结尾时为世界杯欢呼,仿佛是在拉着你重新进入这个花花世界,拉着你放下疲惫的心,去完整地体会世界的美好。
年轻的教宗里,Lenny厌倦梵蒂冈的流行化世俗化而将其带回保守主义。他让自己与信众保持距离和神秘感,并期望天主教成为大众难以进入的小门;他认为信仰应该是虔诚信徒们精神上淬火般的一种锻炼,而非大众们疲惫生活中轻浮的一缕抚慰。而此处本笃十六世退位则是因为,他渐渐感到,与其说人们信仰的是上帝,不如说在将教皇本人奉若神明,而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凡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在这样的情景下该归往何处,于是最终自己选择步下神坛。一开始看,这两部作品一部步入保守,一部步入亲民,似乎持相对立场,实际也殊途同归,是一种对纯粹精神的呼唤,呼唤人们集中注意力于上帝和爱本身,集中心力于提升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才是教会真正想要传递的价值。(感谢评论提醒,把基督教改成了天主教
如何表面给上司递辞职信,反而成功提拔加薪的经典案例
独吃土豆丸子没有与圣彼得教堂游客合影时快乐,戴上教宗披肩没有看阿根廷球队进球时自由。女孩会原谅我走向神父告解,上帝会忘记我没有保护司铎,在晦暗的夜里基督是否也在监狱里受难,迷雾散去神迹会否出现在云层。饥饿时安杰丽卡门前的披萨可以充饥,彷徨时圣彼得宝座上的凡人能否指给世人正确的路。
起步的建置并无太多意外,以“世俗化”为切入口,仿纪录片式的形式包装,将两种不同的观念与实践方法对撞,拿轻巧笔触写小格局。而闪回的介入,亦是仿纪录片中的“搬演”,开启了有趣的反转。原来是一部“仿‘剧情片化纪录片’的剧情片”,不仅要把两个教皇“凡人化”,还要把他们都“罪人化”。个体史在口述中得以重塑,并同样轻巧地赎罪与告解,达成两个人物之间的三重反转关系,视野不断在微缩与宏大中跳转——这是一个技巧不错且关心“看待世界”这种“大问题”的文本,布满反讽、暗藏机锋,放在如今时局中是贴切的。但缺陷同样在于创作者过分聪明,反而造成了很多问题的遮蔽,比如拉辛格是和一系列虐童丑闻交缠在一起的,本片刻意绕过,关键时刻还消音处理;世界杯收尾看似是巧妙的,但也使电影最终变得糖水与虚假。
8.2 声音在影片是很重要的概念,信徒的声音,衪的声音,自己的声音,我们通过聆听来宽恕。
大麻雀与汉尼拔教授不得不说的往事。看着他们二位互相飙演技真是太精彩了
好看的历史传记片,再现了近10年前梵蒂冈两代教皇接替的真实故事。我去过罗马西斯庭教堂看米开朗基罗的杰作多次,第一次从电影里了解到教庭在里面的真实活动情况;两位教皇也被老戏骨演员们赋予了真实生动的人性描写,很开眼界。这位巴西导演近二十年前的作品《上帝之城》就震惊了我们,至今65岁了还宝刀不老,佩服!
#LFF2019#视听极现代,网飞卯足了劲摆脱平民身份,工作日座无虚席倒是证明了一些。谈神的存在,谈罪孽,谈足球,谈世界的关系,谈风的声音,也谈笑话。(观影过程中一直想到索伦蒂诺拍的话会怎么样)
(LFF 2019) Speaking English is exhausting. 噗,两主演要搞定这么多种语言才真是exhausting...
很规整的传记片,不乏亮点,在三星和四星之间犹豫,还是给四星,毕竟同时探寻灵性和人性,实属不易。尽管影片用手持摄影、快速剪辑、流行金曲等电影手法消解宗教的严肃和厚重,但真正成就这部电影的其实是梵蒂冈的实景以及两位教皇的真人出镜,教皇回归凡人的题材虽新鲜,但这个时代最难的议题,是每个人从世界和自身寻获神圣的碎片。
从保守到开放,从神性到亲民,两代教宗的传承没有太多世俗烟火气息,而是以对话和神学思辨的形式完成交接,希望基督教以后都能够好好做“人”。为了对接真实胶片,画面明显做了降维处理,用世界杯决赛来收尾真是神来一笔啊~(好想知道索伦蒂诺会怎么拍)
梵蒂冈的公关手段连电影都用上了,可以说非常与时俱进,非常高级了。能够将权力移交给跟自己政见不同者,本身就是非常伟大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所以一窝窝的,一代不如一代。
现如今传记片想找到一个新鲜的表达角度实在是太难了,费尔南多·梅里尔斯选择用大量的跟拍镜头,仿照纪录片视角去进行剧情解读。令牵一发便可动宗教世界全身的两代教皇,回归到普通人的同等地位来诠释,其所面对的困难与对事物的喜悦变得真实可信。导演也没有美化宗教的意图,而是尽可能突出纪录感,几首流行金曲的变奏有如神来之笔。乔纳森·普莱斯太出色地诠释了方济各,多语种的台词切换、口音变化、细腻的情绪表达,令人极为信服。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本笃十六世、胡安·米努欣也同样很出色。
观感很好,文本很舒服,虽然充满了一种“电视感”,感觉台词深度不够,且摄影的剪辑太跳脱。但好处也在这里,让人物显得鲜活且平实,把两代教皇的“人”味拍出来了,算是给了普通人一扇窥视教宗的伪窗。但个别话题比如牧师X侵儿童等挖掘太过浅显和敷衍。两位主角表演都很卖力。
在交流与忏悔中去探讨信仰。有几场戏将他们还原成普通人的设计还是很出色的。有人性的部分,也有神秘且神圣的部分。两个演员的表演太精彩了,也是影片的主要加分项。
演吃人魔就是吃人魔本魔,演教宗就是教宗本宗,完全看不出演的痕迹。
以文艺的拍摄形式告诉大家神父也是平常人,不要神化了他们。他们也喜欢肥宅快乐水,喜欢足球世界杯,喜欢钢琴,喜欢abba 。So we are the world we are all a part of God's great big family…
我喜欢他们的对话,不必完全认同对方,不必妥协也不必改变。
如何评判一个导演的符号学水平,就要看他是如何阐释其意识形态的,故事与意识形态间有多疏,内核与对话又有多密。两代教皇,一个历经德国纳粹,一个历经南美新自由主义实验场的摧残。前半段通过保守派教皇引出“墙”、女性主义、LGBT平权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甚至用如何寻找基督来化用《古兰经》的“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他走去”,借历经新自由主义摧残的拉美人之口来替80%的群众要人权,又用蛮横和丑闻来批评早已腐朽的WASP和新纳粹,反映了整个美国社会乃至西方社会的缩影。后半部分则以最具代表的拉美母亲运动、阿根廷军政府来反思新自由主义摧残下满目疮痍的国际社会(难民也是由此产生)并以此来呼吁变革。最难能可贵的是新任教皇正在以实际行动推动着变革,较之《寄生虫》的绝望,本片则充满希望。喜剧结尾更像“和解而非冲突”的呼声
Father,祈祷时可以抽烟吗?不可以!Father,抽烟时可以祈祷吗?of cou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