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安装高清版[一起看]电影APP
看完影片,我停留在错愕中。导演怎么做到的,在如此稀薄的叙事中,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情绪,被震撼不已。如果将叙事比喻作氧气,影片中这关键元素真的稀薄到令人窒息。导演什么都不肯说,观众什么也不知晓,但却有巨大的情感张力将影片编织成一个整体。
影片讲述的并不是昔日老友的一段甜蜜陪伴,而是一趟貌合心离的短暂旅途。影片平静的外表下,导演用丰富的细节让观众感受着无言的复杂与不安。Mark也许并没有多么渴望和Kurt去泡温泉,更多是想逃避开家庭生活两天,他一路上都躲在自己的壳里,虚伪的应对着Kurt。而Kurt则在路上犯了一堆的错,他没有准时到达集合地点,跟mark借走10块钱买大麻(应该不会还),Mark加油的时候跑一边带狗玩(躲避支付油钱),最错的是指错了路。一路上,Kurt话多不停,Mark安静倾听,昔日的共同经历,后来的各自经历,看不出谁对谁有认同与羡慕,除了旧人旧物带来的偶尔共鸣,各自维持着假面和假面下的猜忌。
前半场的Kurt似乎是个不招人喜欢的角色,不稳定,不靠谱,不安全。但Kurt有他的率真与甜蜜。一路上都是他在跟小狗露西玩,Mark对自己的小狗都很冷淡。晚上露营时,Kurt吹牛说自己参加过一个天体物理学习班,他学的特好,甚至有一套自己的宇宙理论,但他在给Mark讲自己理论的时候忘了该怎么讲了,但没关系,他记得结论,结论是:整个宇宙正以泪珠的形状坠落。也许是因为说到了泪珠与坠落, Kurt遭遇了短暂的情绪崩溃,在夜色中他敞开心扉,向mark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Mark安静的听着。伪善的安慰Kurt,Kurt于是迅速关闭了心门。接下来的一天,也许是因为对头一天指错了路的内疚,他使劲努力要证明自己认路并且想让Mark好好享受一番温泉。敏感脆弱的Kurt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拼命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想让同伴开心。
整部影片的力量就在两人的情绪张力之间显现。对于很多观众来说,导演凯莉·莱卡特的影片似乎都是没什么可说的(缺乏故事和情节),没什么可看的(没有视效奇观)。但这才是真正的电影,电影是一种没办法用文字,乐器,绘画来呈现,必须在导演的安排,演员的表演,在具体的时空中出场的那些绿色的森林与小径,虫鸣与水涧而交织在一起的混合物中,观众才得以感受到导演要讲述的东西的独特体验。而凯莉·莱卡特做的比很多导演更好,在稀松平常的表象之下直抵人类生活的核心。那个核心是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的,所有前述一切与个体的融合。
在我看来这部影片最有意思的东西在于,导演,一贯的,从不传达任何明确的信息,更别提解决之道。她依然是着眼于当下、眼前、此刻。导演没有野心在她的影片里讲述过去,展望未来。观众看完了全片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以何为生,两人究竟曾经因何产生裂痕。他们的友谊是否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导演似乎从不肯让她的主人公在时间的长河中廉价的捞取价值感。普通人庸常的一生通常会在“我来过,我经历过”这种感慨里获得抽象的意义与价值。导演完全不想装腔作势对人生做这样空虚的美化与歌颂。在她稀薄的叙事里,她拿掉了一切可以被煽情,被诱惑,被鼓舞,被期许,被反复追问的元素。她要讲的,就是在那个周末,两个不同命运的人,背负各自不同的人生,交错而过的两天。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无所谓,他们未来会怎样?不重要。每一个人生命中的每一分秒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无论怎样,都得过掉这个时刻。泡在温泉里的两个人,各自饱满的人生在温泉边相遇,他们彬彬有礼的各说各话,然后错过身,各自而去。导演所有的努力都意在呈现这个瞬间,温暖的泉水,从岩石间流淌,浓郁茂密的植物,枝头的百灵鸟,苔藓上的蜗牛,那是人人都有的,无可替代的,无比真实的生命时刻。主人公和自然万物共享着这一美妙时刻,这是他们这趟旅途的目的,也是这部影片的目的,除此,再无其他。
与其说影片讲述的是友谊,不如说讲述的是两个老友,两条不同人生路的某个偶遇时刻。一个是安定下来的有家有业的成熟男子,一个是孑身一人浪迹天涯的仍然少年。影片以Mark的家居生活开始,以Kurt的日常遭遇结尾。两人的生活想必会如此继续下去,什么都不会变。Mark选择了稳定安全,Kurt选择了危险漂泊,Mark在Kurt面前显然对自己的选择更自信。Kurt无疑更令人担忧。在影片结尾,Kurt似乎要找什么,在一个中国针灸馆门前,他吃了闭门羹,他回到街头,车海中,我们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能去哪里。Kurt说他发现了宇宙的秘密:宇宙正在以泪珠的形状坠落。别人的宇宙是升华还是坠落我不知道,Kurt的宇宙无疑将会,甚至正在,以,泪珠的形状坠落。。。
Kurt让我联想起有一首诗:
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
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
身在旅途的我久久站立
对着其中一条极目眺望
直到它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
许多许多年以后:
林子里有两条路,我——
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把这首诗送给Kurt,一个天真的莽汉,在地球的荆棘中无悔的寻找人生的意义。
旧梦是一部典型的小成本独立电影。影片的情节非常简单:在 Kurt 的邀请下,Mark 离开怀孕的妻子,前往森林开始两天的旅行。因此,想要读懂这部电影,重要的不是研究剧情究竟讲了什么,而是影片是如何呈现这一简单情节的。
旧梦在影片中安排了大量的对比和并列,比如车内的空间与车外的空间。汽车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一直播放着嘈杂的、充满火药味的政治广播;但车外的空间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车内空间的存在,在车内的广播专心讨论哪位领导是种族主义者的时候,车窗外的黑人青年正愉快地打篮球。在影片末尾,Mark 送别 Kurt 时,车内的广播再一次响起,说起了经济萧条的新闻。下一个镜头便是 Kurt 被一位流浪汉借钱,似乎应证了车内电台的说法。
人与自然的冲突是影片另外一处重要的对比,就像 Kurt 在篝火旁说的:“现在森林和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森林中也充满着各种人工痕迹”。影片一开头就展示了这种冲突的存在:Mark 在花园里冥想,但伴随着他冥想的声音不仅仅是风铃省,也有孩童嘈杂的喧闹声。厨房的墙面被漆成绿色,Mark 的妻子在做一杯看起来很健康的绿色奶昔,但搅拌机发出了巨大的噪音。即使在 Mark 想要逃离城市生活,前往森林的路上,窗外的景物也在展示着这种冲突:虽然他们离城市越来越远,人造机械一直在画面中出现。伴随着河流的是人造的金属桥和河边的起重机,伴随着乡下小木屋和森林的是巨大的农机和装满树干的货车。在温暖的篝火旁,Mark 和 Kurt 经历了美好的一个晚上。但第二天他们起来之后,看到的是遍布垃圾的营地。
人物间的对比是影片中最重要的对比。Mark 和 Kurt 代表了当代美国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生活方式:专心于工作与家庭的寻常生活方式和嬉皮士一般自由的生活方式。而这两位主人公也都在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中失去了他们的旧日欢愉。当 Kurt 想要和 Mark 分享共同好友趣事的时候,Mark 一下子想起来的是他还欠着他的房租。当 Kurt 以为 Mark 是唯一理解他,并和他分享自己关于泪滴形宇宙的理论的时候,Mark 以礼貌的方式回复他。泪滴形宇宙的对话看起来与影片前后文毫无关系,但其实这表达了影片对于世界的思考。他只是像年轻时一样生活,却因此失去了他的好朋友;他的好朋友只是遵从了这个社会对他的期待,成为了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却也失去了他的好朋友。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生活,但无论他们做了什么,生活中的旧梦都一去不复返了。
雷查德喜欢用电台广播的方式来进行时代和状态的渲染,《某种女人》里如此,本片里也如此。有关于社会和政治的媒体话语在电台里播放,而两个男人的状态也与种种信息轰炸下的焦虑时代相契合,从城镇前往山区森林,从现代前往原始,从喧嚣前往静谧。可以将这场二人旅行看作一场寻回,寻回昨日欢愉,寻找习惯了模式化生活之前的状态,但他们的相处却时刻展现着疏离与隔阂的状态,尤其是mark。拥有家庭的他有着这个阶段必然拥有的压力与困扰,他毅然决然的奔赴这场与旧友的旅程,但似乎又无法真正的全情投入。他是沉默的一个,是忧郁的一个,而kurt则显得目的性更加明确,也更主动,他们看起来是两个状态的物种。这场缓慢安静的旅行满满的进入大自然,慢慢被绿色的植被环绕,两个人一条狗,直到温泉时刻,kurt为mark按摩时,一直以来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焦虑与隔阂才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他们的情绪在这样的肢体接触中得到了抚慰,这是一个暧昧的时刻,电影对于两人过往关系的交代几乎为零,一切信息都存在于此刻,因此每一个脸上的表情与神态,肢体的接触所带来的状态的变化都具有了多重的解读性,这也是雷查德极具个人特色的叙事节奏与方式。结束旅程后的分道扬镳,mark回到了家庭,而kurt独自一人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游荡,在一场关于交谈和触摸的生命交叉点后,两人回到了交点之前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改变,这样的旅程变为记忆,就像片名一样,昨日欢愉,是一次触摸,也是过往的情谊,但只在昨日。
节选翻译自导演2006年的采访:James Ponsoldt talks with Kelly Reichardt。保留了信息和故事较多的部分。很多年后,Kelly还是执导了更大的制作,人对自己下定论确实没什么用。在相对匹配工业技术指标的创作中,她仍保留了自己的作者笔触。但《昨日欢愉》小巧中里的自由灵动、对山间万物的捕捉与比兴,或许也同样是昨日的欢愉吧。
//filmmakermagazine.com/archives/issues/fall2006/features/sound_silence.php
当人们谈起《昨日欢愉》(Old Joy)的政治面向时,总会说到人物在车里听着的左翼广播电台。但依照你的电影美学——极简主义的创想与拍摄,这也可以只是人物描述的一小部分。你认为在影片的语境里,这两方面于“政治性”是同等重要的吗?
我通常认为这部电影是关于这些失落的自由主义者以及他们深入森林直到与之合而为一的旅程。我不觉得它是一部公然宣政的影片,不过确实设置在了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也在描述自由主义理想的失去。像Kurt这样不愿意顺应主流生活的人,今天会走向何方呢?
我常常将这部电影比作“新世代的西部片”,由此而言,它的逻辑其实是非常传统的,只不过两个主角的比拼是关于“谁比谁更开放”,同样是在较劲。我觉得他们没有能力真正沟通彼此、珍稀相处机会的情形,和自由主义目前的状况从各方面来看都非常相似。不过这些内容埋得很深,我更希望你看电影时候,能够只想着这两个人物和他们此时此刻的关系。
人们很多地聊起这两个男人关系中的同性恋底色,这是你有意识在处理的主题吗?
与某人单独前往群山,前往一座温泉,这样的一个故事里內植了两样东西:孤独与荒芜。在森林中、在性欲中,都差不多。他们要么杀了对方,要么干了对方,总有一样会发生。这种预期很大程度上来自观众们数百万年来的观影经验。而且这两个角色是俄勒冈波特兰人,这也是故事最开始吸引我的部分因素。自从五六年前托德·海因斯(Todd Haynes)搬到那儿之后,我开始在波特兰度过一些时间。我每年都拜访他,也有聊到过这儿的男人与东海岸之不同。东海岸的人那条线可能非常清晰,你可以肯定哪个人在哪一边。但波特兰人就暧昧得多。
可以谈谈完片与原著乔纳森·雷蒙德(Jonathan Raymond)的短篇小说不一样的地方吗?
最主要的不同在于,小说里Mark是单身。Kurt和Mark的状况颇为相近。我猜,丹尼尔·伦敦(Daniel London,主演之一)给Mark这个角色带来了一些变化。在原著中,Mark更谨慎、小心,乔的故事也是以Mark的视角进行的,非常主观。电影中有些部分保留了这一点,但没有像小说一样来自单个人物的视角。
为什么将Mark的角色设置为已婚且即将有孩子呢?
写剧本是一个尝试描绘电影、让作为导演的我能够真正明白它的过程。筹拍这部影片的那一年,我常常驾车周游,造访那些己婚生子定居安家的朋友们,总是处于某种“路过”的状态。大概在这时候,相关的想法和主题掺了进来。
拍完处女作《野草蔓生》(River of Grass)之后,我曾在纽约生活了五年,没有公寓,只带着一只行李袋,情形和Kurt类似。此番经历让我了解到,这将如何改变你与你所依靠的人之间的友谊。当你想要建设自己的自由,多少会需要依赖于数量不少的其他人。二十多岁时这样做还可以将相关行为浪漫化,三十岁之后还这样就会变得有些可疑。即使是你的一个朋克朋友也会有想法。
我们身份里的很多东西,都关系于我们住在哪儿或这方面的其他事。怎样是一个流浪者,怎样就成了流浪汉?这只是一线之隔,奔四时刻的Kurt正行走这根细线上。
从处女作《野草蔓生》到第二部长片《昨日欢愉》隔了11或12年。期间你拍摄了不少短片。你的长片不长,《昨日欢愉》只有76分钟,但短片也不短,譬如超8影像《颂歌》(Ode)就有48分钟。对你来说,拍短片长片有区别吗?
我也做老师,所以无需以拍摄为生。这让事情自由多了。我只制作负担得起的东西,没找到钱的时候,就拿着超8摄像机自己拍点什么。我的部分作品很像缝纫之类的手艺活儿——自己拍、自己剪、没有其他人参与——这样的创作让我得以练习、思考电影和剪辑。
拍《颂歌》的时候,我已经几年没有比较正式的项目在手了。花了好几年功夫见人、开会之后,我和朋友苏珊·斯托弗一起做了这个片子。和《昨日欢愉》一样,我根据场景打造剧本,事先就清楚地知道摄制组可以很小、机器可以很不起眼。拍摄《颂歌》对我来说是一段奇妙的经历,我由此意识到其实可以不站在场景旁边等着掌控全局就完成一部电影。这比《野草蔓生》那个13人的组让我舒适、活跃、富于创造力得多。对限制的拥抱最终帮助我找到了最合适的工作方式。
拍《昨日欢愉》时,我得以与六个朋友、两个演员,统共八个人,深入森林尝试点什么。每天没有黑莓或者副导演来催我们开工,到了晚上大家自然而然共同约定起床的时间。这和“制作影片”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我们用的是一个很小的16毫米摄影机(Aaton A-Minima),可以直接放在登山包里爬到山上去。
你有兴趣执导一部规模和剧组都大得多的影片吗?
没有,我的性格单纯不适合这件事。我很享受拍片子,但不享受大多数的产业事务,所以我尽可能地在产业之外创作。我喜欢以一种相当私人的方式工作。像是拍《昨日欢愉》,我没有和任何律师之类的接触,入围圣丹斯时还没想过要组建一个公司。除了声音之类的工作还需要合作之外,一切都非常私人。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情况了。
你是如何与摄影指导彼得·希兰(Peter Sillen)在视觉设计方面合作的呢?
1994年,我与彼得在圣丹斯相识。我带着《野草蔓生》,他带着《极速赛手:欢迎来到维克·切斯纳特世界》(Speed Racer: Welcome to the World of Vic Chesnutt,*一部关于民谣音乐家的纪录短片)。我很喜欢那部片和它的视觉风格,所以见了彼得和他的夫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筹划《昨日欢愉》时,我本来是想拍一部像《颂歌》那样的片子,只是不想自己摄影。最开始联系彼得时,考虑的也是用超8来拍。但彼得刚好有一部A-Minima,他大概是这样说,“我愿意加入,但有这么多动作要做,你肯定也想拍出森林的深度”——超8的性能确实太弱了,完成不了。于是我们就决定用他的机器、用16毫米来拍了。
彼得是让这个计划能够成形的第一要素。他既是导演,也创作纪录片,同时也拍广告,一直在产业内工作,我知道我不能浪费他的时间。因为我们没有副导演,所以是这个家伙在推动一切事情。他充满能量,而且有一双慧眼。有一个自己也拍片子的摄影师是非常幸运的事,他可以将自己(的创作想法)留到自己的作品里,因此乐于在帮我拍的时候尽可能地搞清楚我想要什么。
制片人呢,你如何与他们合作?
拍电影的时候你简直需要一整个村子的人。我是在波特兰认识的这位尼尔·寇普(Neil Kopp)。大概在开始拍摄前六或八个星期,我住到了附近,和他一起勘景,研究在具体位置如何拍摄。尼尔是我们唯一的制片人。他从来没有参与过长片但他了解波特兰的每一条小路,有时也充当副导演的角色。他甚至是我们的场工,学会了如何使用车拍架,确认站位和方位。可以说没有尼尔我不可能完成这部电影。
我拍完回纽约之后,彼得帮我从华盛顿广场电影公司搞了台Avid。在没有制片人的情况下,我自己一个人剪了三个月。再后来,临近圣丹斯了,我才突然想到“这一步该怎么办呢?我需要筹钱做后期,我需要一个制片!” 杰·范·霍伊、拉斯·库努森、阿尼什·萨贾尼都是在此时加入的,这三位制片人基本一起工作,他们非常棒,带着影片经历了后期、电影节、发行整个过程。
我还有一个具体的技术问题:当Kurt在温泉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你给Mark来了个非常棒的镜头。丹尼尔·伦敦的眼睛里带有特别的神采,类似于某种欢愉。这当然来自丹尼尔的表演,但他眼里也有一点特殊的闪光,是用了补光吗?
你太聪明了!我把速度放慢了一点。(*所以是升格)
影片里还有其他这样的时刻吗?
其他的招数?没有了,这是唯一一个。
有的评论把片中的广播电台视为某种“希腊式伴唱”。你是一直认定影片会或多或少地以广播节目为首尾吗,或者也考虑过完全不用它们?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首尾呼应的,或者更像是某种层面上的环形结构。我也有点希望下次能够换一个方法,但创作时又总是回到老路上。我其实不太确定最后会回到Mark,只是想用Kurt的部分来结尾。是我的出品人托德·海因斯说,“帮帮忙拍拍看嘛,至少你会有Mark回家的素材”,这部分就这样留了下来。
男主侧脸有点像甜茶。也许人生路漫漫,就像一个爱斯基摩人独自赴死一样,谁知道呢。国外的街边总会莫名其妙的邂逅教堂,神圣却又平常。影片的节奏大多时候都在路上,闲聊与阳光,去发现,去寻找。
兄弟,我见过的破事多了,大多数人选择视而不见。兄弟,去适应放松。
有时候让成年人放松的,就是发呆与放空。
凯莉·雷查德有极强的视觉思维,擅长只言片语形成戏剧张力,用留白表现人物内心的波澜不惊,丰满人物;给主角妻子短短不过20s,内心感情戏无比饱满,这就是导演力量的强势,所以估计难以处理复杂剧本,也算是种制约
清新脱俗的公路片,一部看着看着能消散所有顾虑的片子,16毫米胶片不能更适合这种题材,一前一后的政治电台是一种“社会杂音”,剩下的就是两位好友一条狗狗不算神奇又特别独特的旅行,节奏也很稳,观感出奇的好。
溫泉那場戲挺好的。Kelly Reichardt具有美國電影少見的氣質,庸俗美獨中的異數。
很短的旅程,片刻的放松,生命中的普通两日,与老友重逢。成年人的世界,各有各的忧愁,谈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琐事。偶尔吐露衷肠,放肆情绪,深吸一口烟,放身体浸入森森温泉中。什么戏剧性事件也没有发生,像一则质地疏松的游记,却也洋溢着审慎的真情。清浅,克制,竭力把控着苦闷的含量,是凯莉·雷查德电影的美德。音乐声响,路上风景正好,挥手自兹去,不带走一片云彩。茫茫光点中,昨日欢愉在心头浮现又消隐。“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
“Sorrow is nothing but worn-out joy”这句话好美。片子进行到最后10分种,看着Mark和Kurt开车从山间回去,从白天到黑夜,再到Kurt下了车行走在夜色中。到最后片名出来的那一刻,忍不住按了暂停键趴在桌上想了自己那些曾经“必不可少”到最后也悄悄结束的友谊。Kelly真是一个好导演。
后二十分钟是点睛之笔。在长久的沉默中,两人终于意识到,彼此的生活轨迹如同两条相交过的直线,往日欢愉已不可再来。
一听就知道是Yo La Tengo
看完过了几天突然有个奇特的想法:这是一部男版的《弗兰西斯哈》,只不过一切元素都是相反的:如画的彩色画面,女导演,故事发生在乡下,两个寡言男人的友谊,过去没人提起只能靠脑补,没有任何激烈的冲突,故事的高潮竟是两个人不说话在山里泡温泉。但是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雷查德的电影真好啊
7.7 1.是否看着人泡温泉、马杀鸡自己就会有舒服的感觉,甚至感觉今夜可以做个好梦。2.每次看这类风光片时总不禁产生疑问,究竟是营造了自然,还是被自然营造,然而太多空白又被配乐取代。3.雷查德电影总是让温柔与残忍绵绵地交错,让过去与未来映在现时,虽名旧梦,在温泉之时不就是今梦了么,回到城市又成了旧梦。
7.0 ”整个宇宙正以一滴眼泪的形态,在空间中下坠”,泡温泉那段也是这等感受。为必然的离别万分不舍,雷查德用小体量(眼泪)表现无限隐秘情绪(宇宙)的能力真的是太强了。
The whitest movie I have seen in a while, such a first world dilemma.
"Sorrow is nothing but worn-out joy." 不经意唤醒了很多相似的情绪。再烈的篝火也无法重燃旧日的友情,森林深处寻觅已久的温泉最终也没能流向各自的内心,而是无声坠入那一片忧郁的绿当中,逐渐随时间风干。
随性滑向了随意。缺乏情境构建,谈论宇宙那段对话更是让情绪直接断层。但其对人物状态精准的拿捏与一部分暧昧氛围的呈现实属让人眼前一亮
“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冷清?既清冷则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Old Joy可以牵出无限的离愁别绪,同时让人忆起golden days with a certain amount of nostalgia.
【B】这一届金羊观感最舒服的一部电影,“昨日欢愉”这个片名翻译的实在是好。两位老友在旅行中想要重寻昨日欢愉,但各自背后的生活却在对话间不断将那些曾经与现在划开。有一个细节很有意思,就是只有在两人共同沉默,享受各种所处的环境之时,那条叫露西的狗才会出镜。
昨日欢愉逝去,昔日不可重来,人生的交叉点终将错开,而这条通往寂静深处的路也终须走完,才是告别一切的标识。以“眼泪宇宙”来廓清人在广袤时空里的无力感,无需流连不舍,因为Sorrow is nothing but worn-out joy;自然景物的呈现与剪接太舒服了,宛如漫游过静流的水草,接受着时光的冲刷,最终以某种隐秘的方式全新舒展。
从此山水不相逢。
印象最深刻的有两幕:其一,KURT面对着眼前的营火情绪激动地说“the world is like a huge drop of tear!” 那是忧伤的过去式,现在式和将来式;其二,深山里的简陋温泉,两人躺在水中,任时间随泉水缓缓流逝,“Relax buddy, relax.”
这不比赵婷强百倍
有点闷。但还成。年少时大概以为友情可以地久天长,但长大后会发现不同的生活轨迹会把彼此搁在河的两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