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文 / 十 六

    看《雾里看花》的初衷纯粹是因为两个男主角——饰演“反一号”黄立德的李幼斌和饰演“正一号”郑岩的邢佳栋。
 

    实在好奇曾经以李云龙、朱开山等大老粗硬汉形象走红的李幼斌如何诠释老谋深算的阴险角色。更难判断塑造了经典如伍六一、虞啸卿等众多“纯爷们儿”形象的邢佳栋怎样儒雅精明又深情。

 
    不过，当“全剧终”的字幕打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吸引我一直从头到尾全神贯注观看这部剧集的固然有两大演技派的飙戏，更重要的还在于这部电视剧独特的题材。


    这是一部讲述古玩行业的电视剧。


    《雾里看花》这个剧名，远比原著小说《大玩家》的书名温吞了许多，但剧情却悬念迭起：出现在展厅的高仿作品逼死了业内知名专家，而在其后的拍卖会上，市井之徒鉴别出专家都不曾发现的高仿。—个名词——朱仿，成为全剧最大的悬念。受人尊敬的权威专家黄立德竟然是欲壑难填的野心家，一心为师傅讨回公道的郑岩却是朱仿作者朱伯勤的亲生儿子。局中局、套中套的情节推进模式将追名逐利、尔虞我诈的真相逐渐厘清。


    近年来，国内电视剧市场上演的大多是“公共科目”——都市爱情，家庭伦理，改革变迁等。内容相似情节雷同，难以出新。


    反观吸引大量受众的港剧、美剧，早以凭借“专业科目”夺取新的制高点——从法医、律师到媒婆、染织，看得观众兴奋不已。就连一向“狗血”的韩剧，近年也推出以电视剧制作人为主要描述对象的《他和她的世界》，以体育经纪人为主的《Dream》等，以专业的知识为观众详解内幕，挑逗着观众的好奇心。


    唱句高调，这是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年代，我们有那么多的律师、法官、消防员，却鲜有好看的行业剧。我们的所谓行业剧，其实行业在里面大多是个模糊的背景，涉及到一点相关的东西也是浮光掠影，如果换个行业，同样的故事也完全可以成立。比如红极一时的几部海岩剧，看上去像是在专门讲述中国的法律界，但实质却是偶像剧、爱情剧。当然，最近还有一类行业在电视上很火——特工，但这可以看作是电视剧制作业的跟风，与创作本身无关。


    《雾里看花》为国内的“行业剧”开了一个好头，它独辟蹊径，选取拍卖行这个与古玩亲密接触的行业为创作题材，新颖、别致。当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古董陈列人前，我们在元青花天球瓶、仇英十二册页、月影灯、龙凤玉佩中不禁深深感怀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雾里看花》让我们见识了盛世古董，学到了鉴赏知识，也记住了古玩行业的艰辛与玄妙。它将现代都市的风云诡谲与古玩的历史厚度共冶一炉，营造出一种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故事气氛，进而揭露贪婪、虚伪，呈现正直等人性深层次的心理情感。鉴宝难，鉴人心更难。这让很多观众，尤其是有过收藏体验的观众，看过之后产生共鸣。从这一点上来看，它又具备了很强的现实意义。

人生总是要遇到各种诱惑，有些诱惑带你入地狱，有些诱惑助你上天堂。人性就是在各种诱惑中摇摆与成熟，最终渐渐固化下去或者丰富起来。
片名为雾里看花，起的很好。通观全片，若我们身为剧中人，我们可知在生活当中，孰在看？孰又是花？一如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是庄生入了蝴蝶的梦，还是蝴蝶入了庄生的梦？
结局无非是一种种痴迷状态的人性向现实与寻常回归。这大约就是雾散梦醒的时节了。不过雾还会起，梦也会再来。

李幼斌的表演还是让我想起亮剑，邢佳栋则好的多，断然不会有伍六一的印象，再联想到陈道明、杜雨露、程昱等中老年表演者，发现他们和年轻的新生派演员的最大区别是——印记。看他们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印记，不知道这算风格还是僵化。个人认为，演戏还是不要千人一面的好，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达斯丁霍夫曼一样强大。

一天我难得看打开电视机，看到电视里在放一部电视剧。我当时看到的场景是只见三个年轻人在吃饭，两男一女。然后其中一男对女说，“今天你就别喝酒了，我们喝，待会儿还得送我们回去那。”只见那个女人一副上当的表情，对今天的这个饭局感到后悔。然后很呕气地对挡着她夹菜正要碰杯的两男说，“讨厌，走开！”接着又大声嚷嚷着：“服务员，加菜！”本是一连串小家子气的动作，当天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于我很少看电视剧，没过多久我就转台了，之后就关电视了。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个女的形象一直让我无法忘怀。






我花了几个夜晚，把《雾里看花》看完了。至于是哪里看的，当然不会是电视台，他们一天两集，每集N次广告的行为实在令人受不了。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哪里有，就去迅雷看看吧。
虽然本剧最大的亮点其一是李幼斌出神入化的演出，其二便是古玩收藏这个特殊的行业。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小宋佳对黄亿江的塑造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我了解到看看上排名第一的评论是对黄忆江发的牢骚，认为她不应该去拆散人家小夫妻，他甚至还表示这样的做法像是在纵容和开脱如今泛滥的小三现象。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是技术问题。编剧有自己的价值观，他爱怎么编就怎么编。而作为一个成功的演员，便是努力按着剧本的要求去塑造他，小宋佳做的很好，因为她连缺点都演绎地这么到位。

说实话，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也会头疼，但是我有的更多的还是幸福。她演情人不及她演女儿来的感人，吸引人。她与李幼斌的对手戏我认为是本剧最大的看点。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一点都没错。宠着怕灌坏了，严厉点又不忍这个心；希望她永远留在身边，却又一直劝她找个人嫁了；当面斥责她没大没小，暗地里却担心她以后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毫无保留中带点理性，理性中带点放任，放任后又有着难言的无奈。之后角色转换成情人，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一个缺少点考虑的狭义女士。有很多人都不敢爱敢恨，有点情感也搞地下工作，“暗地里”恋着，待到别人要出国留学，在即将登上飞机的一刹那，突然醒悟；亦或者一直憋着，等到对方大喜的日子，去抢新娘子…请允许我抱怨一下传统电视剧的传统套路，实在忍不住了。

这部戏的情感戏也算是一条复线，波澜不惊，没有大哭大闹，没有肉麻的海誓山盟，或者肢体动作，偶尔出现的几个亲热镜头，在我看来也是多余的，他们的情愫观众都明了，无需搞这些象征主义。其他的一切是那么地朴素自然，但是却演得真挚。若要在这个三角中排个演绎排名，恐怕第一还得是小宋佳，然后是另外一个女的，最后是那个男的。

首先说说小宋佳吧，她把一个大小姐对一个背景凄惨的愣头青的爱演绎地淋漓尽致。霸道，我行我素，若爱之，便无限奉献之。女二号演得没什么亮点，也没什么缺点，该哭的时候哭，该吃醋的时候吃醋，该撒谎的时候撒谎，最后顿悟遂成全男女主角，一个合格的女配角不都这么演的么，所以排第二。而郑岩角色失败的地方便是太完美加缺少男人应有的理性。这样完美的男人不会出现在生活中，即使出现在电视作品中也不应该。并且他缺少一点应有的理性，他应该知道这样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情是欠一个女人太多，比这更痛苦的是欠两个女人太多。还好在编剧的帮忙下，黄的承受能力巨强，大大超出一般大小姐的水平，丽音的理解能力也巨好，大大高估了嫉妒中女人的智商，最后他忠孝得以两全。也许我的看法过于迂腐，作为男人必要的理性还是需要的。有好几次，他都不知道他这样的冒失会将他所爱的人至于非常危险的境地。我并不是说我们要像恶势力屈服，但是也得有点策略，考虑一下别人的安全吧。

对于收藏这个神秘的职业，以前不怎么懂，看了这部剧后更迷离了。虽然戏剧作品经常为了效果会夸张其部分内容，但是我相信古玩行里的黑暗污秽乃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无法了解的。还有那句“识古不穷，迷古必穷”，现实中，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只识不迷的呢？






但是我很佩服夏老的一句话，“虽然失去等待了三十年的心爱之物，但是总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夏老迷古如命，你们都看错了，在某些时候他也是能走出来的。

        一句“心魔”，一句“我心里不平衡”，所有追逐名利不择手段的勾当就都一笔勾销了，黄先生仍然是德高望重的古玩专家。关于他给他女儿和他孙子带来的痛苦，荧屏上也就是一句控诉而已。
    张老有一句话，说黄立德是文化人淡泊名利，但像他作为商人就拿得起放不下了。他有自知之明，但他却没有文化人的精明。黄立德这样的文化人，应该是最可怕的。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心平气和，还能在瞬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用相当令人信服的语气说出毫无漏洞的话。他唯一有点失去掌控的时刻就是当忆江逼问他关于郑岩的下落的时候他漏了嘴说“问题就要解决”了时，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缓过来了，重新掌握了主导权。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所有的事情都失去掌控的时候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心理不平衡。说那么乱七八糟的仿品横行市场，质量那么好的朱仿却没能得到承认。这样说起来，他似乎一直是为朋友仗义。他也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女儿，宠爱着黄忆江。这是真实的黄立德吗？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吗？
    有人告诉我，电视剧是应该信的，因为所有的电视剧都是有目的的。这句话值不值得相信尚且不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不是一直被教育：艺术，来源于生活。
    说到艺术，也是这部剧中我有疑惑的地方。朱伯勤算是个艺术家吗？黄立德算是个艺术家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朱伯勤说他就喜欢做高仿，其他都不稀罕，但在最后一刻，他手抖了，心散了，也许，他找回了“父亲”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不安排这样的大团圆结局？至于黄立德，在那场火灾中，他就完全是一个生意人，但除了那个场景之外，他都一直表现得像个艺术家，像个文化人。但关于艺术家和文化人是怎样的形象，也许还得好好琢磨。
    剧中有句经典的话，不要看到好东西眼睛就变红，心就变黑了。郑岩做到了，夏海生却栽了。当他看着从老葛家偷换来的玉的时候，那种眼神，大概就是发红贪婪的眼神了吧。而固执的郑岩，一直用他严肃的表情保持了他清澈的眼睛。还是同样的问题，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人吗？我的脑海中想到的仍然是那句话，“电视剧是应该相信的。”我们不是被说教着，就是在被提醒着。
    关于黄忆江，她是单纯的，她也是复杂的。但她对爱情的自信和执着，确是每一个要追求幸福的人值得学习的。相比来说，佟丽音也一直在争取着自己的幸福，但也许正是她不是真的在爱而只是想继续保持以来的习惯，她对自己不够自信，又不能完全相信郑岩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了解郑岩，她一次次地把事情搞砸了，折磨了自己的同时最终也失去了她想要的幸福。由此可以看到，在把握爱情方面，女人应该坚持，但是也应该聪明地去坚持。
    我搞不明白的是孙丽飞这个人物。她可能就像是西方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但她又不够智慧，似乎只是一个空花瓶。但从她周旋于各位名流的那种表现，她似乎也是一个相当高雅的人。也许只是爱情蒙蔽了她的眼睛，在爱情面前，她只变成了一个乞求笑脸乞求疼爱的小女生，而完全丢弃了她原来的高贵与优雅，也失去了她的精明和聪慧。可怕啊，爱情。
    还有另外一个人物值得揣摩，那就是刘闯。看到过评价说他这个角色就是充当黄立德的独白对象，同时代替观众抛出问题然后让黄立德揭开谜底。我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呆在黄立德身边的人，从他的办事效率和风格来看，他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整部剧中，他就是一个忠诚的仆人。直到最后才由黄立德口中说出他其实是他父亲托付给黄立德的，后者将其当做半个儿子。实际上，有没有半个儿子这种表现，我没有看到，但我看到的就是一个相当忠诚臣子。仍然不明白，这个人物，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同一个人瞬间万变，出神入化地演戏，他竟然可以表现得好像完全没有那回事，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可怕啊，这才是心魔。
   要相信电视剧。不被说教，却可以被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