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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空間、歷史、記憶都在限縮與控制的外在文本下變造,究竟該如何面對當下和日益稀薄的未來。
《夢流感》是一次私人的回溯,也是有野心的重新解構,導演索性放腦中繁複的結生長。長成這個超級hardcore的意識流作品,就敘事技巧而言顯得過載。時序上,把當下、過往、試著回溯的歷史與夢境幻覺交纏。視覺上,有任性的手持,和毫不在乎的打破既有空間規準的才氣。不僅是不害怕碎片,更毫不節制的數度重回細小的回憶原點,彷彿人們所立足的當下也不過過往回憶過度稀薄的副本。而這一切的任性和炫技,通過微小的線索指引,無論是Petrov的記憶原點,又或是引發致幻的過期阿斯匹靈,似乎都指向回憶中,意象矛盾的雪姑娘。
在原本的俄羅斯民間故事裡,雪姑娘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口傳裡充斥著多重複本和敘事空間。一說是聖誕老人的助手,一說是在注定無果的戀情中消融的精靈,無論戀歌又或童話這是一個只屬於冬日也潛藏消融自毀的存在。我們在公車上看見崩壞的雪姑娘車掌,看見這個人偶不斷的被不同語境裡的價值填充。而在Petrov 懵懂的回憶裡,雪姑娘一方面在空洞的團建裡被政治吸納收編,卻又在簡單關心的話語中恢復成人,成為小Petrov 少數感受真誠的回憶。這成為想像原點中,一條潛藏的救贖。在過去的一個瞬間點亮父母失和之下失語的小Petrov。在當下,Petrov 與兒子的相處中,又成為另一個當前婚姻不順遂的緩衝。
Petrov 的眼睛裡,雪姑娘在跨越時空的夢中看穿疾疫纏綿。話語貫穿過往、當下,在虛幻裡長出渴望折射現實的一場瘋狂夢境。這是任何事物皆有可能發生的電影時空,然而在創作之外,創作者實際上卻身處寸步難行的創作現實。電影外創作者被政治軟禁於莫斯科,電影裡亟欲打破時空有限性的嘗試,如同現實世界的互文。病的敘事穿透了這個國家時空形塑的身體,我們並不僅僅看見一個總體而空洞的隱喻,而是在其上的人們通過身體記憶展演了共有的壓抑和瘋狂。有限的空間,與人心裡始終過載進行著多重的時間情境。電影似乎存在著不斷疑問與爆發的狀態,無可抑止的暴力與瘋狂,虛虛實實近乎成魔。在這裡過去並不比當下空洞或單薄,幻覺也許比起日常所能展現的更加真實,而病與解藥竟然是一體兩面之物。
而回到雪姑娘,她不僅止於被不斷填充與詮釋的空洞人偶。在快速變換的瘋狂狀態,這場充斥殺人者、妖魔附生和藥癮致幻的盛宴中途,導演突然加入長達半小時,僅僅只關注這個在過去扮演雪姑娘女子的故事。像是作為龐大想像的核心與原點,在這個瘋狂過載故事裡,導演竟然難得清麗的回歸凡人。而這究竟是潛藏在過去的一帖良藥,又或是深埋多時的病因?如若這是導演對記憶的一次挑戰,他所關注的顯然非神非幻,而是重新經驗,重新記起作為人的身份。於是電影的回歸顯然不僅止於懷舊的回看,而是一種重拾共感多重歷史意義的能力。若真正的解藥並非回溯過往,而是回歸作為人的情感與身份。對這個無論過往記憶、歷史都被強勢文本限制的現實來說,或許可以超譯一些,這是在回復我們所忽略的歷史感,魂回人活過的核心。唯有如此微觀的去理解一個人的複雜,才能讓這個電影時空和觀影的我們去重新發明自己複雜的可能。若連想像不同現實的能力都被剝除,那又該從何處看見不同以往的明日。
電影以這樣比重的血肉,去承載那些奇觀式的展演、奇談、死亡與自我分裂。這樣一看對於結尾的一幕或許能有一個新的讀法,究竟是宿醉後一次極其惡劣的玩笑,又或是奇蹟似的大病初癒。對一夜之間的瘋狂暫時作別,這是重新睜開眼睛的清晨。一個跌跌撞撞的步伐,踏著死亡陰影仍然向前跑去。
《彼得罗夫的流感》是根据阿列克谢·萨尔尼科夫的小说改编的,导演曾说这是俄罗斯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虽然看名字和上映时间会以为是映射或者表现现下的疫情,并不是。 电影通过连续的、强烈、无边界的梦境来呈现苏联时期的生活状态,虽然是通过幻想和梦境来表现,但总体观感上却处处感受到困苦和逼仄,并不是像今敏一样在画面上展现一派绚丽和自由,而是通过开始的qiang击,一系列的暴力和xing,边缘情感以及幼时新年晚会等等和现实相连接,呈现出比现实更压抑的梦境。 影片中梦境和现实的连接好像没有缘由,没有铺垫,直接用长镜头的调度自然而然表现一出又一出的梦境,这导演本人说这是故意为之,目的是展现时间的连续性。“我想用长镜头呈现出一切都发生在同一个维度之中。这个故事的核心是过去与当下的关系,是童年和成年的关系。” 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映射现实生活的一些群体:酗酒困顿的底层、追忆过往的怀旧派、机械僵化的政府部门、冷漠随意的医疗体制、浮夸的知识分子还有不尊重女性的传统等等,情感上看得到每个人都怀有不满,他们都厌恶于当下生活,这或许和导演在国内的经历有关,他曾遭到政府软禁,并且禁止拍摄电影,他说在那段时间里这部电影的准备工作救了他,让他免于“变疯”,所以电影中的讽刺与反叛可能部分也源自于此? 而电影中大量长镜头或许也是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位著名戏剧导演有关,强大的场面调度能力让他在影片最后的呈现上非常自然从容的从现实到梦境,从梦境回到现实且这些转接都让人感受不到边界,由此也提高了观影门槛。
导演之前由于长期为LGBT群体发声而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处罚,经过政治打压之后今年带着新作重返戛纳入围主竞赛单元。全片有趣的镜头拼接,碎片化的叙事结构,荒诞有趣的镜头转换颇有几分三次元今敏的味道,各种充满隐喻的镜头无不成为了本片较高欣赏门槛的一部分。
正如梦是无逻辑的碎片堆积,而我们就算意识到这点还是要顺着其荒诞的逻辑前进一样,在观影过程中尽管意识到了不合逻辑的片段插入,也只能在镜头的带领下继续。影片前段通过两条主线的穿插,通过现实场景与人物内心世界的交织,再加上相当娴熟的剪辑技巧成功演绎出了梦境般的感觉。这让我想到《地球最后的夜晚》,与后者较为机械的运用长镜头等炫技技巧不同的是,前者在技术的运用上更为高超,同时在观影过程中正当有些迷离的时候总能是不是的抛出有寓意的深刻构图来再次抓回观众的眼球,观感独特。
到了影片后段通过小时候的回忆引出苏联时的另一段故事,伴着全片时隐时现的元素回答底层思念的那个年代又意味着什么。孩子的病症被产自苏联时代的药片抑制,在梦中男主又隐约的意识到,真正能够根治子代疾病的东西似乎应当在UFO象征的未来。
对于俄罗斯缩影在彼得罗夫身上的疾病导演给出了足够的关怀和思考,我们不可否认随着西方国家主导的现代化发展,世界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逻辑都有或多或少的西化,导演与此也给出了从他角度出发的关怀和解读。正如艾青所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有一个能从敏感理性透彻的角度出发剖析社会现状的人,对每个国家而言都是万幸。
- 灵魂出走的闭环叙事
1.在一排士兵枪决一排群众的时候
男主独自存活 好像透明人一样来去自如 不受枪决的影响 其实已经意味着当时的灵魂出走
紧接着的镜头是走上灵车的剧情 就更加确定 男主是在枪决中死去
2.结尾从棺材里面逃走
预示着整部影片是在讲 生前的回忆
- 压抑的氛围
1.妻子的超现实暴力
妻子的暴力是可以释放出来的 但男主只能通过流感的形式内化自己的压抑情绪 妻子越超现实的释放 越能侧面体现男主内心的压抑
2.俯视的视角
更能体现男主的压抑情绪
没看懂的地方:
黑白片段中的女主持
身上穿的毛衣与 男主妻子的同事织的毛衣图案相同 是否隐喻女主持的身份 是妻子还是妻子的同事或者是一个抽象的形象?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6635.html
打开棺材,跳下灵车,踩着细碎的雪,奔跑在无人的街,当向前向前成为奔跑唯一的方向,出口又在何处?乌鸦的叫声和手风琴的音乐叠加在一起,这是悲悯和欢快的混合,这是冷寂和无望的世界——当彼得罗夫终于在泥水四溅中坐上了苏联时代的公交车,里面只有一个女售票员,她曾经扮演过雪姑娘,而现在只是形似骷髅的存在。这是最后呈现的“灵异事件”,彼得罗夫依然是一个被预设的人物:逃不出乌鸦鸣叫的荒芜,逃不出冰雪覆盖的沉寂,逃不出“雪姑娘”制造的死亡,那辆只载着他的公交车是另一辆灵车,从死亡到死亡,中间夹杂的复活只是一个插曲,死亡构成了一个跨越黑白和彩色的循环,形成了从回忆到现实的轮回,死亡是死亡,复活是新的死亡,因为,“你好像是得了绝症。”
这是彼得罗夫坐上夜晚的公交车,让座的妇人对他说的话。彼得罗夫在车上不停地咳嗽,这个看起来像是绝症的流感是彼得罗夫现实意义上患病的写照,流感会传染,一个人的病会成为其他人的病,会成为成千上万人的病,流感具有的是传染性、普遍性和致死性的特点,而这个病所隐喻的正是患病的俄罗斯社会。在公交车上,人们谈论的是医疗福利荡然无存的现实,是寡头政治作威作福的现实,是移民问题带来后遗症吃吃无法得到解决的现实,“这个国家真正掌权的人是塔吉克人和犹太人。”他们抨击寡头政治,抨击苏共的黄金阴谋,抨击移民政策,但是他们的愤怒是构建了另一种危险——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甚至沙文主义弥漫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一个老人对给他让座的9岁女孩说,如果在印度,7岁就能结婚了,然后他开始骂起女人都是婊子,一旁的光头抡起拳头就打,老人的假牙掉在地上——假牙不再是一种个体的工具,它变成了发出声音的公共物品,而拳头和假牙的冲突也正是身体暴力和言语暴力的写照。
彼得罗夫是一个旁观者,他听到了人们的愤怒,他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也没有将愤怒转变成拳头,在角落里他更像是一个远离冲突的存在。但是很明显,他的咳嗽、他被人命名为患了绝症,他就是这个社会的一个受害者。从旁观者到受害者,对于彼得罗夫来说,他似乎被推进了这个阴暗的世界里:公交车停下时,有人把彼得罗夫叫做“娘娘腔”,然后将他拉下了车,交给他一把枪,然后让拿枪的人站成一排,当教完了射击相关的知识后,又一批人被赶下车,然后彼得罗夫在内的人向他们扫射,倒下的是社会上的寡头政治和经济的代表,这是一个处决的现场,彼得罗夫无疑成为了刽子手,而当他完成这一任务,又上了公交车,车子还是正常形式,彼得罗夫还是靠着车咳嗽——那处决的一幕已经发生却像没有发生一样,而这也正对应了彼得罗夫既是旁观者也是实施者的身份。
这两种身份对于彼得罗夫来说,也代表着生命的两种走向:他是旁观者,他见证了社会日益腐烂的现实,他是受害者或者是被拉进去射杀了那些罪人的实施者,他便无可逃避成为其中的一员。在这样的双重身份中,彼得罗夫如何对待自己的流感、自己的疾病,甚至自己的绝症?一个人的疾病,存在着传染的危险,而实际上,每个人似乎都染上了不同的疾病,他们或者以暴力的方式杀人,或者以自戕的方式自杀,杀人或者自杀同构了死亡:一个邻居被人发现死于谋杀,脖子上的血迹还未干,而他本来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彼得罗夫在公交车停下后遇到了同事伊戈尔和维克多开着的灵车,伊戈尔说棺材里有一具尸体;他们一起去了维特亚那里讨论所谓的博士论文,大胡子维特亚大声呵斥:“我们还信仰什么?”伊戈尔告诉彼得罗夫,他已经陷入了宗教的迷狂;彼得罗夫遇到了谢尔盖,正拿着厚厚的退稿信的谢尔盖大骂杂志编辑,而彼得罗夫问他:“为什么把我写成一个小丑?”谢尔盖的回答是:“我写的是人类的不幸。”
脾气暴躁的邻居死于谋杀,骂社会缺失了信仰的维特亚陷入了宗教迷狂,创作小说的谢尔盖写出了人类的不幸,他们都是患病的人,而患病者所面对的就是死亡。还有彼得罗夫的妻子,在图书馆里她是一个职员,戴着眼镜的她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在图书馆举办的所谓文学研讨的沙龙上,那些文人因为长诗和短诗发生了讨论,甚至还有变态的男人,那一刻她化身为“女侠”,用暴力快速地解决了他,当擦干手上的血迹,当戴上文雅的眼镜,她又变成了图书馆职员,变成了柔弱的女人。这是一种压抑后的爆发?而回到家的她又是儿子的母亲,关心儿子的作业,制作儿子的晚饭,而当儿子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她看着流出的血,看到了厨房的那把刀,便幻想自己一下子横抹过儿子的脖子,鲜血汩汩而出,一种暴力的实现就像欲望的满足一样,让她享受而来快感。而对于那些跟踪的男人,她一样毫不手软,衣服里藏着的刀成为她保护自己也是她杀人的工具,那个尾随着她的男人最后死在铁塔上,血溅在雪地里,像一个充满暴力的图腾。
暴力和死亡,是一种对他人的反抗,是压抑社会的爆发,似乎每个人都染上了暴力症,正如谢尔盖所说:“我死后才能成名——也许我会自杀,自杀会证明我是对的。”他不想像父亲那样沉迷在酒精中,所以他创作小说,但是结局还是一样,所以死亡成为他唯一的出路。他带着彼得罗夫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抽烟喝酒之后躺在了床上,然后拿出了一把手枪,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嘴巴,他让彼得罗夫只做一件小事,那就是用手指扳动一下。这看起来是自杀,是证明自己是对的自杀,但利用了彼得罗夫的手指,就是他杀,而彼得罗夫也是当仁不让,一声枪响,血溅满了墙壁,自杀和他杀在同一性的死亡中完成了仪式,然后彼得罗夫在离开之前点燃了那篇书稿,在熊熊大火制造的爆炸中,退稿的小说、谢尔盖的生命,以及那间房子都化为了灰烬。
死亡抵达,是不是解决患病者绝望的一种正确方法?实际上,彼得罗夫制造了谢尔盖所希望的自杀,是一种他杀,却是对自己的“自杀”,因为自己在谢尔盖的小说中就是一个小丑,他毁灭文本就是毁灭那个作为小丑的自己,就是毁灭人类的不幸,而爆炸之后,已是天明,彼得罗醒来,他发现自己还在灵车上,昨晚和伊戈尔去维特亚那里,遇见谢尔盖似乎都没有发生,连同爆炸式的他杀和自杀也没有发生,那仿佛就是一个噩梦。而噩梦结束醒来,也意味着彼得罗夫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作为小丑的现实,回到了自己患有流感的现实。但实际上,这个梦却开启了彼得罗夫的一种自救:他坐上伊戈尔和维克多的灵车时,说自己已经离婚,但是在醒来之后他却回到了家里,那里有妻子和儿子;他在和伊戈尔喝酒的时候,恍惚之中被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带到了自己童年时的一次新年派对上,漂亮的“雪姑娘”拉着他的手,让他点燃圣诞树,彼得罗夫问了她一句:“你是雪姑娘吗?”女人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甚至在维特亚那里,维特亚拿出了两粒1977年的阿司匹林,彼得罗夫竟服下了其中一粒……
一场梦让彼得罗夫回到了现实之外的存在,雪姑娘、新年派对、以及阿司匹林,成为他对抗现实的解药,这是彼得罗夫在灵车上的第一次“复活”,这一次复活给他带来的是离开现实的希望,而他离开现实时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带着儿子——而儿子和自己在童年时代又具有了同一性:他们一样想要参加新年派对,一样见到了雪姑娘,一样点亮了圣诞树,即使在儿子发热高烧时,那粒1977年的阿司匹林也让他慢慢退烧了。儿子和他一起回到了儿童时代,一起服下了解药,一起迎来新年。复活就是回到那个1977年,1977年对于现实来说,就像是一个梦:1977年是十月革命六十周年;1977年苏联最高委员会批准了新宪法,新宪法宣称,苏维埃国家已经完成无产阶级专政的任务,苏联已经建成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1977年苏联拥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军事装备方面甚至在两个超级大国中处于优势地位……就像1977年,彼得罗夫和母亲一起坐着公交车去参加新年派对时,公交车上的男人手里拿着的是当时的报纸,上面写着“我们是青年近卫军”——1977年是伟大的、幸福的、充满希望的年代,在1977年的自拍视频里“复活”,就是回到辉煌的历史中。
但是这是不是一样是一种历史沙文主义?现在的儿子发热患上了流感,1977年的彼得罗夫也是发热,疾病没有改变,1977年的阿司匹林看起来是一剂解药,实际上可能是历史的病毒——当彼得罗夫重回1977年是想找回希望,那段历史中何尝不是疾病存在的因?从彩色到黑白,呈现的是那个叫马琳娜的女人的悲伤往事:她遇见了喜欢唱歌的萨沙,她爱上了在自己眼里裸体的萨沙,这是欲望的直接呈现,这是爱情的纯粹表达,但是在那个狂乱的夜晚,她和伊戈尔之间的“射进来”的性导致的是怀孕,而怀孕面临的是不能堕胎的现实,所以这个在新年派对上扮演“雪姑娘”的女人躲在圣诞树后面偷偷哭泣。这是一个也是患病的年代,这是一个也是看不到希望的年代,这是一个暴力和死亡的年代,只不过,如新年派对一样,1977年的苏联构筑的是祥和、稳定与繁荣的表象,可实际上暗潮汹涌、危机重重——它甚至就是30多年后导致社会患上流感的因。
“蓝色有轨电车带着我们去太空……”1977年的新年派对上的歌声是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但是当太空梦变成了幻想,当有轨电车变成了灵车,当阿司匹林变成病毒,谁也无法逃离历史的循环,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复活,最终在轮回一般的人生中,“彼得罗夫的流感”是“彼得罗夫一家人的流感”,是彼得罗夫一生的流感,更是无数个从苏联到俄罗斯的“彼得罗夫们”的流感——“你好像是得了绝症。”
本文发表于“独放”公众号
作者:Jordan Cronk(2021-07-19)
Jordan Cronk是位于洛杉矶的影评人,他是Acropolis Cinema系列放映的创始人,他的文章发表于Artforum, Cinema Scope, frieze, the Los Angeles Review of Books, Sight & Sound等刊物,同时他也是洛杉矶影评人协会(LAFCA)的成员。
译者:Pincent
在因被捏造挪用公款而被软禁近20个月后,身陷困境的俄罗斯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交出了一部以可怖的形式描绘当代俄罗斯的新作,这位艺术家对他所在国家的政府如何对其公民的集体心智进行有害控制了如指掌。根据阿列克谢·萨尔尼科夫(Alexey Salnikov)的小说改编,《彼得罗夫的流感》是谢列布连尼科夫的第八部长片,由Semyon Serzin饰演片名中的主角彼得罗夫,电影讲述了这位机械师兼漫画家于夜间在黑暗的莫斯科市中心穿行,途中他过去的记忆与对未来的愿景都与当下的焦虑交织在了一起。观众从电影叙事的某个中间点进入,在流感爆发的期间(这部电影是在新冠疫情之前拍摄的),我们随着病弱的彼得罗夫乘坐一辆挤满了焦躁的当地人的公共汽车,他必须穿过街道回家找他的妻子(Chulpan Khamatova饰)和年幼的儿子(Vlad Semiletkov饰)。一路上,令人作呕的噩梦与现实世界里的恐怖以性和死亡、街头斗殴和行刑队、超人类的力量展示和幻觉中的角色扮演等超现实的情节呈现出来——更不用说在这梦境一般的情节中还存在一个怪诞的僵尸,这给电影带来了喜剧性的调剂效果。
谢列布连尼科夫这次也与他惯用的摄影师Vladislav Opelyants合作,使彼得罗夫的漫长旅程在一系列被无比扩张的长镜头中展开,这些长镜头打乱了时序,将狂热的能量注入电影所独有的多感官体验中。尽管让观众有些劳累,但《彼得罗夫的流感》在一些时刻有着绝佳的表现力,就如阿列克谢·日耳曼(Aleksey German)与谢尔盖·洛兹尼察(Sergei Loznitsa)的剧情片的疯狂结合——与谢列布连尼科夫上一部怀念80年代早期音乐的电影《盛夏》(2018)里的氛围大为不同。在一个电影创作者通过以服务粉丝的名义循规蹈矩就能经常获得良好反响的时代,谢列布连尼科夫继续大胆地挑战大家的预期——更不用说他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完成创作的。
本周早些时候,在《彼得罗夫的流感》作为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竞赛片首映的时候,谢列布连尼科夫因为仍然无法自由地踏出俄罗斯国境而只能远远地关注着。我们在电影节期间通过Zoom采访了他,我们聊到了电影的改编过程,他的戏剧作品如何影响他的电影创作,以及他在创作中如何将挑战转化为冒险。
Jordan Cronk(以下简称JC): 您对萨尔尼科夫的书最初的印象是什么?我知道最初是您的制片人把书拿给您才引起了您的注意,那么有什么是让您立刻就认为可以将其拍成电影的吗?
Kirill Serebrennikov(以下简称KS):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本书是关于什么的,我只是有听说过它。最初我的制片人Ilya Stewart只是让我给这个项目写剧本而让别人来执导,我就想,“好吧,为什么不呢?”我有时间。当我真正开始阅读这本书后我才明白它是某种杰作,它在当代俄罗斯文学中非常罕见,你立即就能明白其中有些东西具有很高的价值,我是指这些文字的文学质量、韵味和深度,还有严格的形式,这种形式中存在着不同的关联、联系和丰富的引用。当然还有精彩的语言表述和其中对不同议题富有层次且令人兴奋的表达。
这本书的结构真的很复杂,它比这部电影复杂得多,因为在电影中我还会尝试向观众解释一些事情,而原作对过去和现在进行了非常复杂的建构,几乎没有对现实与想象之间作出区分,有时你无法看出虚幻的段落从哪里开始、现实的段落在哪里结束,真的很复杂,甚至让我顾虑起将其改编成电影将会是一项多么有挑战性的任务。当你开始着手于将一本书改编成电影时,你通常需要找到自己选择这项任务的理由或形成自己的看法,你需要进入别人的梦里,然后将其变成你自己的梦。这本书里有许多对童年的回忆,因此我也开始回想自己的童年,以及设想我可以如何讲述一些关于童年的故事,我决定接受这个挑战,这个挑战既是实践层面上的挑战,也指面对这样绝妙的文本所映射出的我自身的挑战。
JC:我们是不是在电影里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本小说完整的叙事轨迹?还是您将这部电影的叙事重心缩小了范围?
KS:这部电影其实比较忠于原著,在某种程度上是接近的,因为原著在人物、情境等一切方面都已经足够丰富了——但它是散文式的,是文学,是纸上的文字。当你开始了改编的过程,你就必须得构建自己的宇宙。电影中很多的事物是完全人造和手工的,2004年、1976年和1990年代的俄罗斯,在现在都属于很难还原的年代,因为生活——生活的视觉样貌——在飞速地发生变化,即使人们的内心没有发生变化,但表现在视觉上就是很不同的,因此我们必须去(重新)创造它。
这部电影设定于莫斯科,但我们是在叶卡捷琳堡拍摄的,那时正处最可怕的冬季,但却没有下雪。这很糟糕,因为俄罗斯在这个时节通常会下雪,这是很普遍的天气,那年却没有下,我们不得不用人造雪来覆盖片场。所以我说在这部电影制作的过程中我们碰到了不同的挑战,但不是真正的麻烦,而是冒险。
JC:给我讲讲电影制作的过程,特别是关于具体拍摄的部分,您有多大程度上的自由来拍摄电影?您是不是必须在受到监控的环境下工作?
KS:我在写剧本期间被捕了,在我被释放之后,我们就开始了筹备和拍摄这部电影的工作。我拍摄的过程有点隐蔽,且主要是在夜间,所有演员都同意了在夜晚或有时在清晨拍摄,但这也很有趣,我们为所有需要排练的长镜头拍摄作准备工作,我说服制片人我们必须召来所有的临时演员,甚至包括老人,让他们带妆穿着戏服,我们带上摄影机来彩排,但并没有真正打开摄影机。对他们来说这看起来有点蠢,他们会想,“既然有摄影机为什么不直接拍呢?”但我仍然坚持这样做,制片人Ilya最终也认同了我这样的方法。所有这些镜头都必须认真、精确地准备,因此也很需要时间,拍摄的筹备周期很长,但我们完成得很有条理,尽管当时在日程安排上还是比较艰难。
JC:电影制作的过程是否存在随时被叫停的风险?当局有在监视你吗?
KS:没人知道。也许十年后我们才会知道吧,比如我们偶然打开报纸读到相关内容才突然得知他们一直有在监视我们,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否有在跟踪你或者“老大哥”怎么看你,但我们也不在乎。
JC:您之前提到过电影的动作编排,那您有事先画分镜头吗?
KS:有时我们会制作类似于漫画的小故事板,因为主角就是一位画漫画的艺术家,但其他时候我们都在即兴创作。比如,电影里有一个长达18分钟的长镜头,讲的是平庸作家谢尔盖自杀的故事。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做着筹备工作,大约离开拍还有两天的时候突然得知有人不允许我们在原先定好的取景地拍摄,本来一切都计算好了,那个镜头原本设计的时长是13分钟,而由于后来更换的取景地的走廊比原本那个更长,因此最后那个镜头的时长被增加到了18分钟,所以碰到这类情况时我们不得不采取随机应变的方式。
JC:我很好奇戏剧对您作品的影响?我了解到直到不久前您还是莫斯科果戈理中心剧院的艺术总监?
KS:是的,今年我辞去了那个职位,但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八年。
JC:您的很多电影都有戏剧感,至少在场景布置和动作编排上是这样。您能聊聊您作品中戏剧元素与电影之间的关系吗?
KS:有时我听到人们说我作品中有戏剧感时,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读解方式。当我开始拍摄时,我会试图摆脱与戏剧有关的一切,因为戏剧与电影是完全不同的媒介,对我来说它们相差得真的很远,甚至完全相反。当然戏剧也给过我启发,也给了我一些与演员合作、构建现实、制造狂欢的经验,而这本小说就有一些狂欢节的感觉——这是一种非常古怪、疯狂、神志不清、几乎像是处在地狱一样的体验。
戏剧也支撑了我启用四位演员来饰演七个角色的想法。我们一开始的设想是电影只有五个主要角色,由许多短的段落组成,我本来想为每个小段落都找很优秀的演员,可是让那些演员只演那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又不符合大多数演员的利益,所以我就决定,“好吧,你们几位演员就扮演七个角色。”我想正是这个做法给了他们不少参与这个项目的动力,这可能就是一种戏剧的方法吧。但主要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在摄影机前构建和修复真实生活,这与我在剧场所做的相反。
JC:您有没有怀疑过这本书可能没法被改编成电影,或者比起电影也许更适合改编成戏剧?
KS:这一直是一次冒险,有时是完全不可预测的,你不知道最终会困在什么样的黑暗角落,或者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和挑战。所以我说这是一次冒险,但我喜欢跳入未知的地带,我以前说过每部电影在被拍摄时都有自己的生命,是自己成长的,电影就像是动物或其他生物一样,为了生存会自动选择它必需和想要的。而且我绝对是一个相信电影有其命运的人,如果一部电影是体量巨大的,它就会想要变得巨大;如果它想要成为一部室内小品,那它就会是一部室内小品;如果一部电影真的需要某个演员,那最终这位演员将会免费出演这部电影。例如我现在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有一个情节让我犹豫不决,我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保留这一段落,于是我就搁置了,并决定如果我们为那场戏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就在剪辑的时候改掉它,然后我们找到了一个人说,“好吧,我有空,也很乐意来演。”但他却摔断了腿!那时我才明白,是这部电影并不想要留下这一段,于是我就把它删掉了。
JC:我很好奇您对动画的兴趣。当然,这部电影的主角是一位漫画艺术家,但您最近的大部分电影里也都出现过动画和绘制在屏幕上的图形?
KS:是的,我在以前的电影中使用过动画。这部电影一开始我是想用到一些小卡通动画或类似的东西,但后来我意识到整部电影都可以像是一部活过来的漫画,主角周围的一切都是一个异样的现实——所以动画对我来说就脱胎于这样的现实,来源于这些人物。
JC: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您如何与您的电影摄影师合作的事吗?长镜头的设计是否事先就写进了剧本里?摄影师对这些镜头的执行感觉如何?
KS:通常来说就像是我总是在向我的摄影师开些疯狂的玩笑,就像我说,“看看,第3、4、5和6号场景,我想用一个长镜头来拍。”他们就说,“什么?这不可能。”但我又说,“我们尽力试试。”我总是想尝试挑战一下自己和我的合作者,我已经和现在的团队合作了好几个项目,从当时戛纳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的《门徒》(2016)开始,然后接着合作了《盛夏》(2018),这是一部关于苏联时期列宁格勒的摇滚俱乐部的“夏日电影”,经过这些合作之后我们彼此之间更熟悉了,他们了解我,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惊喜,他们也会等待我的这些“玩笑”。我认为在片场总是会有一些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否则拍电影也就不够有趣了。实际上正是我的团队建议从那个18分钟的长镜头开启我们整部电影的拍摄,我说,“好吧,没错,这将会是一次团建(笑)!”最后这真的起到了团建的作用,因为那场戏拍完之后他们跟我说,“好吧,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了,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吓到我们。”
JC:您能讲讲那位扮演尸体的演员(Husky)吗?据我所知,他也是一位艺术家?
KS:他是个说唱歌手,俄罗斯说唱歌手,也是我的朋友,我很欣赏他的诗歌,他参与过我改编19世纪著名诗人亚历山大·普希金一部作品的戏剧版。我认为俄罗斯著名的作家们与说唱歌手有着相同的血脉,于是我就邀请他参与了我们这个项目。虽然他看起来外表比较特别,有一些怪异的外貌特征和举动,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电话,没有多少人能够在他大脑的频道上。我告诉他,“我有一个非常古怪的角色让你来演,你将扮演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在电影的最后你会站起来然后开始唱歌,这将会以一个长镜头来完成,”他说,“好的,没问题。”于是我们就把电影的结尾拍成了一种僵尸末日音乐剧,这对我和他来说都非常有趣,他还很高兴能有机会在棺材里躺了一会儿。
JC:您提到有在筹备新电影,在似乎如此多外力意图阻碍您的情况下,是什么持续地给您灵感和动力呢?
KS:好吧,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能离开俄罗斯,我正受到旅行禁令。那我怎么办?我就只能工作。如果开始把事情想得太负面,你就会毁了自己。我希望这一切终会结束,然后我就可以自由地和朋友一起旅行,并决定我下一阶段的生活。
原文://www.filmcomment.com/blog/cannes-interview-kirill-serebrennikov-petrovs-flu/
导演在视觉调度、观众注意力控制,声音和时空的再造上想象力和技巧都很惊人!在主客观情景和虚实间的转换几乎达到了今敏动画里的自由。夫妇俩回家之前的段落有点太飞,给我一种“列宁是蘑菇”的荒诞感,有点抓不住导演到底要玩什么。等到后面旧日时光以童话般的pov滤镜呈现,你才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今昔对比的乡愁,70年代的阿斯匹林治不了今天的流感,《秋天的马拉松》里那美好得不真实的莫斯科也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父子通过新年舞会达成了和解,但存在男主童年记忆里美丽的雪仙子的痛苦遭遇无人记得。结尾那段实拍的长镜头再次否定了所有的记忆和叙事。也许只是普通的新年夜里的普通流感而已,却串起了生活在莫斯科的苏联人的前世今生和对于当下不如意的种种复杂情感。北京的筒子楼和莫斯科的太像了,像到我可以理解这画面里的一切。ost一绝!
等老娘来做一个playlist
快半个月没发豆瓣影评了,是一部很特别的电影《彼得罗夫的流感》难住了我,十多天中分三次才把这部二个多小时的片子看完,看得好累哦!这位导演过去的电影《盛夏》我挺喜欢,技艺独特,就是故事性薄弱了些,没想到这回他更是肆无忌惮地只是在玩技巧,炫时空、影像的错位,情节人物时时让观众摸不着头脑。导演确实是个营造气氛的电影天才,但是这次还是玩过火了,只顾自己嗨。可惜像我这样的老年观众早已是见怪不惊,对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创作毫无兴趣了。
三星半到四星水准,戛纳技术大奖还是实至名归,不过和前作[盛夏]的毛病类似,都是形式过于飞扬炫目而内核却较为空乏苍白。梦境、幻想、回忆与现实互切,沉睡如长逝,惊醒似重生。传染疾病的隐喻与苏俄30年间的物非人是,过去的美好与怀想成为一种想象性满足,现实的冰冷和苦涩只可借着死亡与复活的演绎来冲淡调和。1977年的阿司匹林依然具有退烧特效,一百万之一的生育能力竟而改变少女一生命运。落魄作家在自杀与他杀的交融中归于毁灭,压抑妻子于图书馆、雪地与内室中释放杀戮暴力。雪姑娘的裸男透视力与彼得罗夫的UFO召唤力恍如穿透岁月雾霭交联相通,及至在灵车里兀自复生,唯有孤独地在荒寂的公交车中面对僵尸般的检票员。(8.0/10)
亚文化趣味与民族电影性格倒是思考的其次,实际首先非常个人:“流感”,引出了彼得罗夫疯狂的颅内世界,“软禁”,让谢列布连尼科夫的调度无所不用其极,都在痛苦而愤怒的无序中挣扎和宣泄,又在抽离而出的漫游回溯中无限的怀念与哀叹,文本改编途中另谢列布连尼科夫深深共情的想必也是如此,作者与影像高度的合二为一成共生的即兴演化状态,秩序和节奏作为现实环境中的虚设而被鄙视,也因此,电影的共振被进一步播散——当下的疫情,以及疫情下的一个个高压中的生命和记忆。
上一部我嫌泛滥无节制,这一部不仅给泛滥无节制找到了正当理由,更是变本加厉彻底放飞,不受限制的创作,现实、虚构、想象和回忆交织重叠,完全抛弃观众,想起日耳曼《上帝难为》式的噩梦体验。
导演是氛围营造的高手,到了这部里,直接让镜头跟着男主角的脑内小剧场游走,随时都会飞起来,让炫技般的镜头设计跟剧情结合的很好,形式就是风格特点。其实这种拍法以前也见过,只是这次被这个导演玩的恰到好处。
#27th SFF# Kinoscope。前入围2021戛纳主竞赛。极多主义的过载文本,确实很飞,把《盛夏》里面的各种脑内小剧场无限放大了,随时随地甚至一个镜头之内就进入幻觉和梦境,有几个超高难度的长镜头,Day1部分那个服用1977年阿司匹林后的18分钟梦境长镜头尤其厉害,虽然构思是舞台剧换景片式的,但是空间嵌合与转换十分复杂,人物众多。彼得罗夫一家都有各种脑内小剧场,男主尤甚:记忆,梦境,幻觉,漫画等等随意转换,而且有情感上很动人的地方。不过最大问题可能是Day3部分“雪女”30分钟左右《盛夏》式的黑白段落(1977年),虽然给出了很好的多视角叙事,但真的有点不兼容啊。
在集体的时间洪流下,还有创作与记忆的支流。没有人大叫,提示都是内心的。
从头到尾飞了两个半钟,奇技淫巧眼花缭乱。对深层次的情感输出还是存在隔膜,但表面的那些情绪张力太足了,完全靠精巧的视听迸发出来,无论长镜头调度还是POV视角(有一个照镜子的镜头令人咋舌),都炉火纯青、信手拈来,至少是一场尽兴的旅程,始终没有让人感到腻烦或疲惫。导演展现出超强的自信心和执行力,相比之下《盛夏》都略显乖巧了。#SarajevoFF#
这部优于《盛夏》。电影致幻,让人高烧般和主角一起体验似真似梦的俄国现实,在只有77年的阿司匹林(历史)和UFO能解救(未来)的病患中死而复生。阉割的喉舌,无望的作家,以及杀人的知识分子,都表达了导演因被政府长时间禁足而生的复杂的情绪。可以想象他在深夜意识迷离,变成了卡夫卡笔下的一只甲虫,也或许他会变成壁虎,从死体复生。除了最后snow maiden视角一段我不太喜欢觉得多余其余都很好。
如果说《盛夏》是在给传记小说配插图,《流感》则是白纸上的全新作画。必然也必需有冲击性的调度,因为它的实质是作者强力意志把控的动画片,也因此,基里尔向来不加节制的表达方式才得以被体裁吸收。
(看到灵车司机是科利亚达我一激凌……)
# 74 Cannes# 一出精彩大戏,各种奇幻情节轮番上演,第一条故事线很像男版爱丽丝梦游仙境,第二条故事线转向黑白写实风格,两条线首尾相接,形成完整的闭环,俄罗斯质感配乐更是锦上添花
经不起推敲的猎奇影像,自娱自乐的转场镜头,装腔作势的童年乡愁,不要怀疑,这背后没有任何根基,只是导演在找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发泄自己莫须有的恶趣味。
玩到飞起~电影真的可以致幻~
导演拍飞了 我看睡着了
竟然是一部“适合”在圣诞或新年看的电影…意识流、肆意、超现实、浪漫、荒诞
乍看费脑,回想走心。流感是社会之症,它让你高烧不退目眩神迷,在摄影机被逼到最角落的一刻,你还能靠声音感到幻觉中的窒息。魂穿塔可夫斯基《镜子》,私语般的个体历史化作癫狂的梦境,病入膏肓又生机勃勃,越想越妙。
原以为是将流感置身于大时代背景下的宏观叙事影片,没想到在多重炫目技巧下包裹着的故事本体并不直接与社会挂钩。一部精湛的技术大赏,有人嗑药嗑到嗨,这里是萎靡里盛放。就绚丽的技术方面而言与朴赞郁的《机器人之恋》有相似之处,后者借由精神病患者的超现实思维构造天马行空的世界,而本片则是依托流感对人大脑所产生的奇妙影响进行臆想与抽离。影片虽说并非多么宏观,但整体格局却打得很开,十分晦涩,多次倒回也还是不甚理解。|7.5